第153章(1 / 1)

林白棠见他拄着棍子站在原地,忙去扶他,又招呼邓英:“一起去医馆吧,先去瞧大?夫。”直等在附近的医馆里看完大?夫,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她只?得撑船先把邓英送去僧渡桥酒肆,回转芭蕉巷,才想起今日收获:“坏了,谦哥哥,我的鹩哥呢?”

光顾着打架治伤,竟忘了把鹩哥丢在小?食摊上。

也不知那小?食摊老板会不会瞧在他们离开?之时,陆谦给?摊主丢下一块碎银的赔偿,好心收留她的鹩哥。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难道你要替天行道?”……

陆谦好端端受了伤, 回家之后自少不了被家里人?追问?。

林白棠扶着?他进门,陆家人?全都?围了过来?,连连追问?:“怎么受伤了?”

陆谦解释:“碰上一帮混帐欺负人?,多事管了一回, 都?是些皮外伤, 不碍事的。”

杨桂兰担心的打量两人?:“男儿?家皮糙肉厚,白棠可有受伤?”

林白棠顶着?陆家人?别有深意?的笑?脸, 只觉面皮作烧, 应付几?句忙忙告辞。

往日也常来?常往, 可回来?的路上, 陆谦提起他已经央求亲娘去小食店:“我?们家暂时不好大张旗鼓寻媒婆上门, 便让我?娘去寻婶子, 两家先口头通个气,等出?了孝期……”

后半句他未明说,可林白棠却听懂了。

感情她还未回家,已经被抄了后路。

不过牵了两回手, 林白棠不意?他手脚如此之快, 生怕自家娘亲笑?话,忍不住瞪视着?他:“你……你寻我?娘之前,好歹也跟我?吱一声,着?什么急啊, 就不能?容我?再想想?!”

“吱”陆谦当时靠在回芭蕉巷的小船上, 捂着?伤处疼痛难忍,还能?说笑?:“我?怕再晚些,你就被人?抢跑了!”

林白棠:“……”

她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个物件儿?,随便什么人?都?能?抢走,总也有自己的主意?。”

彼时, 船头昏黄的马灯照出?探花郎苍白的面容,竟有几?分可怜。他神色黯然:“你别是嫌弃我?太过无用吧?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遇上歹徒还得邓英救场子……”

林白棠清咳两声:“谦哥哥,行了啊,再装可就过了。谁知道?那伙歹徒什么来?路。闹市之处,还敢跑来?抢人?,要么哪家豢养的打手,背后有靠山;要么是横行本?地的恶霸,恰巧遇上咱们,也没指着?你冲锋陷阵啊。”

陆谦唇边漾出?一抹笑?意?,大有被戳破卖惨见好就收的态势,侧头想上一想,正色道?:“说起来?,我?总觉得这帮人?里有两名男子瞧着?有点眼熟,我?约莫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林白棠回到家,仍是心有余悸,便拉着?刚回家的林宝棠追问?:“阿兄,你可知道?玄妙观附近可有什么出?名的恶霸?”

林宝棠才回家,坐在廊下歇息,取笑?自家妹妹:“难道?你要替天行道??”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林白棠道?:“就是今儿?听说一件事,说是玄妙观一位卖酒酿圆子的小姑娘差点被一帮恶霸抢走,那帮人?对外说小姑娘的父亲欠他们银钱拿人?抵债,但小姑娘不肯承认,说自家不欠外债。你说奇不奇怪?”

林宝棠在衙门当差没多久,因?着?他腿脚勤快还大方,不时请同僚喝酒吃饭,便听到一点内部的小道?消息:“玄妙观的地头蛇没听说过,但我?昨儿?却听到个传闻,说是咱们江淮之地,最有名的大匪首名唤邓威。他手底下啸聚着?一帮悍匪,早在官府这里挂了名号的,据说杀人?越货贩运私盐无恶不作,只是我?留心听着?,韩知府好像并未有抓捕剿匪行动,任其发展,疑心官府与?这邓威有勾连。”

“姓邓?”林白棠心中暗想,怎会这般巧,竟与?邓英是同个姓。

林宝棠道?:“袁捕头说,周大人?最初上任,也曾带人?剿过好几?次水匪,但江淮之地水道?密布,总也无功而返,而那帮人?也摸出?门道?了,只要不骚扰平江府过往船只,周大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听到邓威盛名,还状似无意?追问?袁捕头:“这邓威多大年纪了?能?在江淮之地经营盘踞多年,想来?也不年轻了吧?”

袁捕头当时喝到正酣,满饮了杯中酒,侧头想上一想:“约摸总也有四十岁左右了吧?”

林宝棠再为他满斟一杯奉上:“按照他的年纪,再活动几?年精力不济,也该隐退了。到时候咱们都?不用再剿匪,便天下太平了。”

同饮的捕快们大笑?,有人?指着?林宝棠道?:“瞧着?你小子平日老实?,原来?也是个滑头的。怕出?门剿匪就直说,也没什么可丢脸的,还要杜撰邓威隐退。”

林宝棠当时讨好的笑?道?:“诸位哥哥莫笑?,弟弟我?还没成亲呢。”挨个给t?在座众人?斟酒:“总也要对得起祖宗吧?”

众捕快便呼呼喝喝,饮酒吃菜,在衙门里当差年头久的便讲些邓威手下水匪之事,或者船毁人?亡无从查起的凶案,都?猜测说不定遭了邓威的毒手,只是没有证据,又抓不到他来?对质,天长日久便成了无头悬案。

林宝棠花了三两银子,装了一肚子江淮匪首邓威的故事,带着?一身浓浓的酒气归家,坐在小院廊下,闻着?墙角幽幽花香,听着?几?个房间内家里人闹出的动静,只觉得心神安逸,再不想动。

林白棠疑心他由邓威联想到了林怀之死,拍肩安慰他:“阿兄不必着?急,都?这么多年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下厨煮了碗醒酒汤端过来?,林宝棠喝一口差点吐出来:“你别是倒了半坛子醋吧?”

对于自己的厨艺,林白棠深感抱歉:“许久未下厨,手生了没掌握好量,阿兄你将凑喝吧。”还打趣他:“等嫂子进门,煮醒酒汤的手艺定然比我?强百倍!”

毛思月可是常年累月在林记小食店熏陶出?来?的,听说自两家亲事说定,店里无人?之时,金掌柜便带着?未来?儿?媳上灶,已经对外贴出?招工启示,准备再招个点菜端盘子的小伙计,让她专心在灶上学习。

“你就拿我?取乐吧,也有轮到你的时候!”

林宝棠咬牙喝完醉辣开?胃的醒酒汤,摇摇晃晃去院里水井旁打水冲澡,回房睡觉。

林白棠回阿婆房里说了几?句话,路过林幼棠的房间,隔着?半开?的窗户发现这小子书?本?都?摊着?,却在纸上画小人?,偏那小人?头大身子小,颌下还有三缕长须,怪模怪样的,不由骂道?:“林幼棠,你是皮子痒了吧?竟敢编排陈先生?!”

林幼棠已经听母亲提起,过阵子要转去罗家私塾,而且还有巷子里的陆诚。想到和蔼可亲的陆谦哥哥,自然比严厉的陈夫子要好说话许多,他的小脑瓜子里已经开?始演练未来?学堂宽松的好日子,说不定连繁重?的功课都?可以赖掉,对陈夫子难免起了不敬之心。

他正画得全神贯注,着?重?用笔尖描绘陈夫子最爱惜的胡须,每个弧度都?照着?脑子里的画面描摹,被阿姐喊了一嗓子,吓得手一抖,顿时给陈夫子下巴上点了个醒目的痦子,崩溃扭头:“阿姐,你走路都?没声,吓死我?了!”

“做了亏心事才被吓到吧?”林白棠眼神严厉:“再编排夫子,小心我?明儿?去学堂里告状,让陈夫子好生管管!”

陈夫子为人?严厉刻板,打人?又狠,学堂里的小崽子们极少有逃过他手里戒尺惩罚的,唯有如今的探花郎当年开?蒙,算是他捧在手心的爱徒,从未挨过打。

爱徒高中,陈夫子见人?便炫耀:“陆探花可是老夫开?蒙,如今竟也成材。”单凭此例,便有不少父母愿意?将孩童送去陈家学堂开?蒙。

林幼棠却认为陈夫子讲课无趣,令人?犯困,心里还有些瞧不上他炫耀的作派,私底下跟陆诚说:“陈夫子说谦哥哥由他开?蒙,说的好似他教出?了探花郎一般!谁人?不知谦哥哥十来?岁上便去东台书?院读书?,恩师可是罗大儒,又不是他的功劳!”

小小童儿?,脑后长了反骨,竟然敢瞧不上先生。

不过林幼棠胆子再大,心里再腹诽陈夫子,见到自家阿姐也跟老鼠见到猫一般,老老实?实?认错:“阿姐我?错了!你别告诉陈夫子,我?就是功课太多,一时半会写不完,这才随便画两笔。”还从书?本?下面抽出?一张纸,讨好的递给她:“阿姐你瞧,我?画你画的最美,可没给你脸上点痦子!”

林白棠接过来?低头一瞧,不由暗赞:这小子竟然有几?分画画的天赋,画中的她只有个背影,站在家中藤架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人?,但瞧着?身条儿?穿着?打扮,便是自己,比起头大身小被他故意?丑话的陈夫子,这张画也算对自己有恭敬之意?了。

不过不能?助长这小子的骄矜之心,便递还给他:“你这画连我?的脸都?没有,还说画得最美。要是画了脸,是不是也想给我?点个痦子?”

林幼棠一脸伤心的模样:“阿姐,你别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