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懿琛解答道:“是的,是后来才领的证,也正是因为这后面的事情,才导致我妈后来一直郁郁而终,”

陈文丽当时回去过后没几天,严谨闻偷偷从家里逃了出来,他去部队里找她,有人这告诉他说陈文丽违反纪律被开除了,因为跟人谈朋友,所以回去跟人结婚去了。

那人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重重的打在了严谨闻头上,他气的捏紧了拳头,全身颤抖,脑海里竟全是她对面容不清晰的男人笑的开怀笑的明媚的样子。

严谨闻一气之下就坐火车跑到了陈文丽先前躺在他怀里偶尔跟他提起过几次的遥远南方城市的地址,他觉得自己已经要疯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睡在别人的床边。那是他的妻子!是他的!

等严谨闻一路坐着颠簸的大巴顺着找到那村子的时候,正巧在村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女人从一个男人的车上走了下来,还有说有笑的。严谨闻一眼就认出了那女人,分明就是那些时日他被困于家里日思夜想的老婆陈文丽。

严谨闻一下险些气昏了头,他本想突然冲上去质问陈文丽,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跟了一路,直到看到两人一同说笑着 走进了一个家里。

禾卿听的愣住了,觉得这剧情走向一时间未免过于狗血了些。

严懿琛突然停下来问道禾卿:“你还记得我小姨的样子吗?”

禾卿回道:“啊,记得啊,跟你挺像。很漂亮很有气质,我第一眼都以为这是你母亲。”

被这么一问,禾卿突然更害怕这剧情走向了。

只见严懿琛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带你去见她,是因为我妈跟小姨是双胞胎,所以长的一模一样。”

“啊?!”禾卿彻底傻了眼,最害怕的剧情竟然还是来了,“这,这未免太狗血了吧?”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现实竟然可以如此狗血,就跟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似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严谨闻并不知道陈文丽的那个妹妹是双胞胎,因此认错了人,从而误会了陈文丽。

严懿琛突然一脸深沉的问禾卿:“你觉得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后会怎么做?亦或者说我会怎么做?”

禾卿有些犯难的想了想,答道:“正常人看见了误会了,问出来就是解开误会,不问那就是一生都这么错过了。”一般不外于这两个选择,他盯着严懿琛带入了自己,然后有点寒毛直立,“如果是你,我感觉你会把我绑起来,想把我弄死的心都有。”

严懿琛笑了下,禾卿看不明白那个“笑”,又像是难受的想哭,又像是无奈的自嘲,“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把你绑起来后,误会迟早会解开。就像你一直哭着求我放你,两个人迟早会有一方冷静下来把事说明白。”

问题恰巧就出在这,要么放人走再也不见,要么最后说清楚,可最后的发展却成了整个京圈人人咂舌,感到匪夷所思,说严家那搞科研的大儿子搞得脑子有问题,活生生把人家姑娘害死了。

严懿琛眼里怀着愤恨,不愿提及那道陈年伤疤,极其痛苦的脸扭曲地说道:“严谨闻不甘心,又放不下,他那可笑的自尊让他并不愿承认自己败给了一个乡下人,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妈,说想娶他,可他回去后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但可笑的又放不下我妈,总是偷偷做火车长途跋涉的回来偷看。他看到我妈的肚子越来越大,竟然以为是跟别人生的,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于是就把这所有的报复都实施到我妈的身上。”

禾卿看着严懿琛十指攒紧,冷白的手都红紫了,怒火中烧的眼神也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偏执,宛如魔怔了似的。他害怕的把严懿琛那握紧的双手包住。

“严谨闻最后还是见了我妈,他看着我妈快临盆的大肚子厌恶又憎恨的告诉我妈说他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説那个女人比我妈更漂亮还是师范毕业的老师,还告诉我妈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妈心死透了,生我的时候险些难产去世,后来产后抑郁就一直没好。”

“他就是个疯子,他觉得这还远远不够,还要继续折磨她,他偷跑去医院里看过我,竟然还质问我妈,说这孩子是不是他的,我妈失望透顶,笑他自己干过什么,是不是他的孩子都不知道。他固执己见的不肯承认,觉得我妈就算生的是他的孩子,那肯定也是跟那个男的有一腿,只不过怀了自己孩子,所以被抛弃了。”

“得到我妈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执念,他放不下,所以也不放过我妈,他用了些手段跟那女人离婚后,骗我妈说只有他俩结婚了我才能上户口,不然就是个黑户上不了学,他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也笃定我妈心里还有他,忘不了他。”

再后来,两人就领了结婚证,严谨闻也实施了他最后一步的报复,报复这女人曾经离开他,曾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陈文丽虽然跟严谨闻结了婚,但孤身一人带孩子的她遭了很多人的白眼和他人的诟病,抑郁症也越来越严重。

最后老爷子知道他干的那些事后险些要气死,米确实熟透了,但他却也不肯把人带回来,最后还甚至想把陈文丽身边唯一的孩子也给抢过去。严懿琛那时候也并不知道陈文丽问的那句话的意思。

过往2

严谨闻一开始对刚到这个家的严懿琛不管不问,他大多是都是在科研所里度过也鲜少回家。

严懿琛刚来那会儿看到这大院里摆的各种瓷器物件就知道他这个素未谋面的爹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大家。

院里还有打点的阿姨,她们都叫他大少爷,还有个比他小一岁的小少爷总对他充满了敌意,但他都不理会。

他问过几次那阿姨,阿姨只说他爸搞研究的很忙,所以才鲜少回家。

他想如果考试考的好那爸爸突然回来就可以给他看了,还可以跟爸爸说能不能把妈妈也接过来,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后来有天严谨闻回来了,那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近距离的端详十三岁的严懿琛,那张脸还没完全长开,像极了他妈,那黑色如墨般的瞳孔,还有那精致明艳的五官,让严谨闻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陈文丽站在他的面前对他弯眼笑。

他故意问道面前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严懿琛。”

他摸着男孩的头却笑的异常可怕,说:你知道吗,这名字是我给你取的,我跟你妈妈说“懿”就是美好,我遇到她就是美好。

严懿琛这才知道面前这位长得像外国人又像中国人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父亲。

倏然,他被这个陌生男人盯得的寒毛直立,那碧绿色的眸子像条毒蛇令他感到内心丝丝恐惧。

严谨闻问他喜欢什么,他想都没想说喜欢妈妈,严谨闻楞了一下,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他说:我跟你一样,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但唯独非常爱你的妈妈,只可惜她背叛了我。

那是严懿琛第一次听到“背叛”个词,他觉得这个词非常的不好,他为妈妈辩解道:为什么妈妈要背叛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很不快乐,她非常需要你,你能让她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吗。

他对待这个陌生的父亲非常的谨小慎微。

严谨闻听了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走了。本就比同龄人心思敏感的严懿琛看出那个笑容的背后的含义,是嘲讽。

那次对话后严懿琛便不在问阿姨有关严谨闻的任何事,就算看到他回家也是恭敬的叫声父亲。严懿琛觉得有没有爸爸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开始想回去,想离开这个被黄沙雾霾笼罩的密闭城市。

“一开始,他并不管我,放任我隔三差五的回湖北,我妈产后抑郁症一直没好,本来搬到你家隔壁的那年,是阿姨刚怀上你,或许是生命的诞生让我妈又重新回想起了当初生我的那份决心。所以那一年开始她的情绪、状态都逐渐缓和了,尤其是你出生后她甚至药都少吃了,再也不会半夜一个人,拿着...刀,伤害自己了。”

严懿琛回想到每个深夜看到的滴落在地板上鲜红的血,整个脸都随之扭曲了,微微颤抖的声音,恐惧的看向自己白净的双手,“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做那个选择,我不该离开她,我以为我妈的病彻底稳定了,我只想证明我不是偷情生,我妈更不是什么小三。是我害了她,我是我害了她......我走之后,她一个人住,没人陪她,她的抑郁症又开始发作了,我回去的也越来越频繁,可这根本就没有用!她需要我在她身边...后来我直接跟他们说我不想待在北京了,想回去,回湖北、回武汉、回那个破旧的出租屋他们却不同意了。他跟我说他已经跟我妈离婚了,我被判给了他,所以我不能走。”

禾卿看着眼前的男人的面孔逐渐变得陌生,神情也越来越激动,提到到严谨闻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由脆弱变成了愤恨、还有无尽的悔意。他无声的一把握手男人的手,像是把眼前痛苦的男人从那过去的泥藻里拖拽出来。

“他就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想逼死我妈,让我妈去死!后来我小姨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快些回来,说我妈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那个疯子竟然没收了我的电话,把我关在了家里,不让我出去!”

“他凭什么!凭什么!”

禾卿看着男人涨红的脸怒斥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要随之暴起。

“我没有办法饶恕我自己,我没有办法......是我害死了我妈,如果当初我选择留在她的身边...如果我没有选择去见他...如果我有能力去保护她...都是我!都他妈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啊!你让我怎么能不背负这个罪孽活下去!我他妈怎么能就这么轻松的活下去!都是我,一切都是我,我不该被她生下来...我不该啊......”

男人几乎是咆哮着双眼目瞪绝望的看向禾卿,像是看着那段曾经美好往事,进行无声的忏悔和无尽悲痛的发泄。最后他颤抖的声音,带着那不堪、满身罪孽,祈求的望向那双澄澈的眼睛,那从眼角滑落至脸颊的绝然、悔恨、悲痛的眼泪都刺伤了禾卿的眼泪。

严懿琛就是那闭关在铁锈的大笼子里全身都是狰狞伤口的困兽,过往的一切都宛如撒向他伤口的盐,让他痛得不断撞向坚固的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