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母亲的自责愧疚,大约只有女儿的降生才能化?解。
“我能活到现在,全赖子勁悉心?照顾,”沈禾声音越发的低。她牵着季松的手,拉着他抚摸自己的小腹:“你瞧,咱们的女儿在这里。”
季松手指一抖,被刺似的要收回?手,却被沈禾死死摁住。
沈禾声音轻得像是蛊惑:“子劲,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它和我很?像,我们一起?把它养大,我教它读书,你教它习武,让它变得和子劲一样出色,好不好?”
“不好。”季松终于收回?了手。他望着沈禾一字一顿:“苗儿,我只要你。”
“它出生,我并不会受伤啊,”沈禾瞧着他笑:“你真笨你瞧,七个多月后,咱家就会多一个人,多好啊。”
季松眉头越来?越紧,声音也?越来?越滞涩:“苗儿,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对不对?”
沈禾的声音轻而坚定:“是,我要留下它。”
季松想了想,认真地望着她:“如果你出了事,我们三个人都会死。”
“我答应你殉情,而它,害死母亲的祸害”
季松嘴唇颤抖,声音却愈发的轻:“他不配活着。”
“我若因为分娩而死,那确实是你的错,你该偿命;”沈禾浑身?颤抖。她勉强冷静下来?:“可孩子没有错,错的是他的父亲。”
“娘的死,不怨你,怨爹是爹害得娘怀孕。”
说到这里,沈禾轻轻亲在了季松额心?:“子劲,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季松望了沈禾良久,低头亲在了她嘴上。
她素来?体弱,季松一直把她当?成个瓷娃娃看待,平日里温柔至极,即便在床笫间,也?让她伏在自己身?上,好让她轻松些;如今她有了身?孕,季松愈发怜爱她,亲吻也?愈发轻柔。
沈禾任由?他亲吻自己,直到他松开,方才望着他眼睛认真道:“子劲,是我想要它。”
“倘若我因此而死,是你害死了我,和孩子没有关系。”
季松没有说话,只回?以万千的吻。
或许是明白父亲的厌恶,这孩子很?听话,从不让沈禾难受,季松态度才慢慢软和起?来?,沈禾则一次次笑话他小题大做,因噎废食。
季松并不反驳,只每天都和大夫们商量好久,确保沈禾安然?无恙,连带着附近的孕妇都得到了好处
季松怕她出事,让大夫们帮周围的孕妇调养身?体,一半是为着给沈禾积福,一半是为着让大夫积累经验,好让沈禾过得更舒服些。
沈禾假装不知道,每天都谨遵医嘱,绝不让季松担心?,却忍不住心?疼他。
从四岁到二十八岁,这孩子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亲,他口头不说却记在心?里,总觉得自己欠侯府许多,为此不惜用自己的命来?光耀侯府的门楣……
难怪他可以摔断自己的胳膊。
等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沈禾浑身?都肿胀了起?来?,季松看向她小腹的目光便愈发不善,却被沈禾摁着脑袋贴到了小腹上:“它有没有踢你?它知道爹爹这样做,肯定会哭的。”
季松照旧沉默着,只任劳任怨地帮她揉着手脚,好让她舒服一点。
“你够了,先是把李斌调走,现在对孩子又这样,季松,你想让我做孤家寡人吗?”沈禾抬起?肿胀的脚去踢季松:“你不要总是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我很?紧张啊。”
“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陪你一起?生就是,”季松闷闷说了一句,忽然?笑望着沈禾:“好苗苗,咱们说好了,只准生这么一个孩子以后再怀孕,你要乖乖地喝药。”
沈禾点了点头。
沈家就沈禾、沈乔两个孩子,沈禾便只想要两个孩子;如今有了一个元贞,她当?然?就只生一个利贞咯
元贞、利贞,都取自元亨利贞,又好听,寓意也?好,是她和季松一早定好的姓名。
季松瞧着她惬意的表情,忍不住微微笑了。
大夫说她一切都好,是他过分紧张了;好在他只用害怕这么一回?。
兹事体大,季松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至于递到了办公桌上的战事……
季松垂了头,慢慢地替沈禾揉着脚。
有林钺他们在,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就能抽开身?来?照顾沈禾。
“子劲,”沈禾抬手揉着季松黑漆漆的发顶,言语间带了几分不安:“你总是这样闲吗?”
自打?她怀孕,季松几乎日日都和她赖在一起?,如今已有半年了;即便季松再报喜不报忧,沈禾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应该有战事。
季松手下动?作不停,语气更是寻常:“自打?互市后,纠纷少了许多,这倒是意外之喜。”
沈禾觉得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她不清楚;她不解地抬头,恰巧看见田田在朝着她比手势,示意她让季松离开。
沈禾心?中的不安越发浓厚了。她捏了捏季松的耳朵:“子劲,我饿了,你去厨房端个银耳粥过来?好不好?”
因着担心?孩子太大,沈禾一直都是少食多餐,一天要吃好多顿饭;如今季松也?不生疑,替她穿好鞋袜后,用手背蹭了蹭沈禾的脸,方才笑了:“好,我洗了手就去。”
沈禾点头,等季松身?影消失后,田田立刻走了进来?,凑近沈禾耳边低语几句。
沈禾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问:“有这回?事?!”
第114章 “他亏了” “他情意太重,我偿还不起……
季懷义已?经在院子里头等着?了。
季懷义是季松义兄, 更是季松的臂膀,一直都担着?许多差事,輕易不会来找沈禾;这会儿事态紧急, 两人避着?季松见面, 季懷义走得快要跑起来,到了她身前?却停住脚步, 皱眉望她一眼, 立刻掀了袍子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