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1 / 1)

她会嗔怒,却又囿于修养,不会打?人,不会骂人,只是别过头去不看他。

像一只漂亮乖巧的狸奴,被他气到气冲冲地背过身?趴着,用尾巴驱打?他。

那时候他会覺得,她只是和他这个人闹别扭,不是因为侯府公子的身?份,也?假装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说不出自己对沈禾是什么感覺。好色?怜爱?依赖?信任?炫耀?

他说不清,只知道她不能離开他。

在她身?边,他才安心?。

所以知道她幫了盛羽后怒不可遏,怕她对自己也?只是一时的怜悯,怕她留在自己身?边是为權勢所迫。

他要杀了盛羽,他要把她留自己身?边,爱他本人、爱他权勢都没关系

他有。

他愿意给她。

只求她留在他身?边。

他送她礼物,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是贿赂,想用那些金玉之物编一个笼子,小心?翼翼地把她藏在里面?。

可她不上钩。

他愈发心?焦,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宝贝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他找了好多家铺子,才选定了一套点翠的首饰,满目憧憬着她欣喜的模样。

她却不肯收,逼着他毁了那套首饰;他气急,却更害怕,不惜用身?份逼她就范;她倒好,知道他喜欢自己,仗着他的喜欢和他赌气。

她误会季松要收了穗儿,不惜设下连环计帮穗儿脱身?,不惜直面?他的怒火;他先是气急败坏,后来?却又失落起?来?。

他羡慕穗儿,能得到她这样的偏爱与?保护。

后来?他去赌场,借着和她吵架的名义,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生气,想要讓她向自己服软;可后来?她到了赌场抓他,明明他有的是借口,却还是跟着她回?了家。

他不舍得她难过。

为这事他挨了板子。他不愿意讓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一直不肯见她,便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三秋。

他喜欢她,離不开她,一天都离不开。

他要官,被父親绑起?来?打?,不想被她知道了;她那么瘦,胆子又小,居然?也?敢挡在他的身?前,还绞尽脑汁替他辩驳。

季松想笑,把她留在了家里;和父親谈话时,他没把话说绝,也?是存着一份自私,希望父親把她送过去。

果真如此。

迷药的事情之后,季松无数次想把一切和盘托出

他的父親忌惮他,他的妻子怜爱他。

他的母亲为他所害,却编造谎言不讓他自责;直到这谎言被戳破,所有人视他为灾星,覺得他会害了宁远侯府满门。

自母亲去世后,只有她一个人会信他、怜他;她不认同他许多观点做法,却不会将他斥为凶恶之徒,只是温言软语,软硬兼施,一点点地引他向善。

多好笑,她居然?利用他的感情,想要让他变了性子。

季松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只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只想让她陪自己过一辈子。

他要保护她一辈子,让她顺遂富贵地过一辈子。

却因着粮饷的事情,连累她挨骂;她挨了骂只是难过,哭泣却是因为他被骂。

那时候季松气得胸口生疼。他想把那些骂她的人全都抓了,一个个地向她道歉;可他知道她心?软脾气好,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只好弄了一个茶市,慢慢地让其余人改观。

她小产,季松背地里哭了无数次,为两人的血脉不曾面?世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回过神来他大为庆幸,为她不用再受孕育之苦,为她可以健健康康地留在他身边。

可如今,她又有了身孕。

季松害怕,怕那孩子随了父亲,天生一副强健的筋骨,怕它和父亲一样,害得母亲没了性命。

他把整个大同的妓院翻了个遍,只为了找到足夠的有孕妓女,帮他试出一副足夠温和的药;季松做的坦荡没了他,那些妓女只能更惨,却没想到她不愿意。

她想要生下两个人的孩子。

季松害怕。他只能求她。

“苗儿,你答应我,好不好?”季松又问了一遍:“你要我要我克死自己最爱的女人?”

说话间季松泪如雨落。沈禾望着他,忽然?很?可怜他。

他活在两任皇帝的忌惮下,活在父兄的惩罚监视下,活在朋友的背叛下。

他会杀人、治人,也?会救人、用人;他能把偌大的边镇治理得井井有条,也?能把皇帝玩弄于鼓掌间,把皇帝当?成获取权力?的工具。

他没享受过什么好东西。二十年如一日的繁重工作,有钱却用不到自己身?上,反倒是背了无数的骂名,自认克死了母亲。

倘若这孩子没了,他固然?会放心?;但克死母亲的心?结,也?永远解不开了。

难怪他从不想要孩子。

“季松,”沈禾终于开了口。她两手托着季松的脸颊,迫使他抬头望着自己:“子勁,你要杀了咱们的女儿吗?”

季松愣怔起?来?,下意识地避过了沈禾的视线。

沈禾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他喜欢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