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好不好?”
他确实?过得苦,读书的苦、练武的苦、亲人分别?的苦,从小到大尝了?个遍,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打小就是那样,父兄只管他有没有学到东西、做完事情,撒娇抱怨就是一顿揍;长此以往,他渐渐不爱说了?。直到遇见她?,才觉出功业以外的人生,居然也有滋有味。
这回服一服软,要是能留下她?……很值。
沈禾瞧着他,不住觉得自己过分,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我活着,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季松愣怔着险些落下泪来。
次日?季松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当差,最后?沈禾生了?气,怪他沉湎女色、无?心功业。季松怕她?气坏了?,只得道?歉离开。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差事,只是不敢回家了?他明白她?现在不会出事,也明白她?那副美人灯的身体,根本不会陪他太?久。
他可能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一整天?季松都魂不守舍。李润害怕,又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便私下找人去通知了?季懷义。
季怀义正因?为义父回京开心呢。为着拜见义父,他早就将手头的事情做了?许多,近日?倒也不忙,当即询问李润,问季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季怀义便换了?种问法:“小五和夫人……鬧矛盾了??”
不应该啊,季松性子他熟,沈禾也是个安分软和的性子,倘若俩人鬧了?别?扭……这怎么可能闹得起来别?扭啊,季松怎么会魂不守舍?
“不该吧,五哥和夫人闹矛盾在之前了?,”李润皱眉想着:“说来,昨天?夫人还請大夫为公子看伤呢。”
季怀义抬了?抬眼皮,脑中有什么飞逝而过。他费力地抓住它,抿唇问:“是夫人請大夫为公子看伤,还说公子请大夫为夫人诊脉?”
李润顿时睁大了?眼。他恍然大悟:“昨天?是公子请的大夫!他声音很大,直接吼出来的,还吓了?我一跳。”
季怀义眉头紧锁,许久后?才道?:“知道?了?。”
“你去订桌酒席,”又吩咐亲信道?:“选个美人送过去。”
大约心里难受时,就想着借酒浇愁,想着找人倾诉,季松輕易就答应了?季怀义的邀请。
季怀义请客,两人的亲信也在;酒桌上季松来者不拒,不多时便半醉了?。
酒到半醉,正是套话的好时候。季怀义放下了?酒杯问:“小五,听说你和夫人闹了?矛盾,好几天?不回家,这是怎么回事?”
季松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只听得见“夫人”二字,声音不由哽咽起来:“九哥,她?身体不好她?快死了?。”
“我该怎么办……她?要什么我都能给她?,可她?那副身体、我没办法。”
季怀义忍不住叹息。沈禾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听说刚刚结婚那会儿,季松喜欢她?喜欢得不像话,每天?都缠着她?,缠得她?下不了?床,最后?还请了?大夫去看。
又想起前段时间两人闹矛盾。听说她?找了?女人要送给季松。他们既然夫妻感?情很好,大约是床笫间出了?毛病说得再直白些,季松身强体壮,爱/欲又炽烈,她?受不住了?。
季怀义想问季松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她?,现在她?身体不好,季松这样哭哭啼啼的有意思吗?
但凡季松多找几个女人、要她?要得稍微克制些,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这话季怀义不能说。想了?想,他轻轻拍了?拍季松的肩头,自己却离开屋子到了?隔壁:“你去照顾他。”
那人帷帽遮面,看不清楚面容,只知道?腰身极其纤细,束着金环的手腕也纤长白皙,一看就知道?是位美人。
美人并不作声,只是到了?隔壁,关上门后?,取下帷帽放在一旁。
季松已然半醉,迷迷糊糊中听见声响,下意识握着扶手起身,抬眼就看见个美人。
美人身量高挑纤瘦,鹅蛋脸面上柳眉星眸,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行?走?时娉娉婷婷,弱柳扶风。
季松酒意登时醒了?大半:“别?过来我喝酒了?,你过来难受。”
他撑着椅子扶手,试了?两三下才站起身来。他踉踉跄跄地朝那人走?去,却在距离那人半丈处,再不敢向前:“你……身体还好吗?怎么过来了?。”
美人不解地蹙起眉头,转身拧了?毛巾给他:“公子,擦擦脸。”
声音入耳,季松顿时清醒过来
她?叫他子劲、叫他夫君,气急了?会连名带姓地叫他,可自打成婚之后?,她?几时称他为公子?
既然发现了?一条破绽,其余破绽便接踵而至
譬如她?头上琳琅满目的钗环。譬如她?腕上层叠嵌套的镯子。譬如她?身上馥郁绵长的香味。譬如她?眼中跳跃的兴奋与紧张。
季松闭了?闭眼:“你出去。”
他的苗苗素来体弱,弱到不爱打扮,平素只有两三样钗环,镯子、戒指之类的首饰也是能不戴就不戴;虽然爱用点脂粉提气色,但妆容极淡,身上也没有呛人的香味。
他的苗苗性情恬静,虽然也爱撒娇撒痴、生气时也会和他赌气,但她?物欲淡薄,看向他时有崇敬、有嗔怪、有怜惜也有不舍,独独没有跃跃欲试的欲望。
美人非但没有出去,反倒离得更近了?些,发上幽长馥郁的桂花香气直直钻入口鼻,毛巾也朝着季松面颊而来
季松隔着袖子捏住了?她?的手腕,又将她?手腕甩开。
季松不打女人,可见到这人与沈禾八分相似的身形面容,心头那股火越烧越炽烈。他想也不想地走?出屋子,抬眼见李润正百无?聊赖地歪在栏杆上。
第56章 苗儿不要死 醉酒爆哭被抓包,还被污蔑……
见了?季松, 李潤立刻站直身形:“五哥这是……”
“九哥在哪儿?”季松面色阴沉,亲李潤战战兢兢,只?抬眼望着季松身后。
身后房门洞开, 季怀义有些诧异:“不?喜欢?”
不?應该啊, 这人和沈禾极为相似。倘若季松是因着沈禾生病而?伤神,那么这个女人, 應该能抚平他心?头苦痛。
季松转头, 径直进了?屋子,关上房门苦笑:“九哥, 她不?是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