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温嘉言又问道。
云郡亭摇了摇头,“侯府外围的铁桶一般,他也只能打探到一些零碎的消息。战败后,朝中有人弹劾端毅侯府之人欺压百姓,圣上震怒,但还是从轻发落。”
“依我看,”温嘉言道,“就是霁王与端毅侯走得太近,太子大兴改革,端毅侯府就是他的盾,因此有心人才会借着战败大肆打压。”
云郡亭点头称是,眸光也随着黯了黯。
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真有人暗中做手脚,那么他们此番改革如此顺利,日后恐怕会摔得更惨。
“殿下,霁王中宫所出,二十年来北和帝极尽培养与宠爱,他尚且如此,咱们……”
云郡亭明白他的意思,宽慰道:“握瑜放心,我会小心。”?
第119章 端毅侯府
是日,云郡亭忽被传召御书房。
临行之际,温嘉言坐于其床榻之上,静望着他披上外袍,悠悠说道:“此番前去,说是下棋,依我看,怕是议事。”
云郡亭整了整前襟,和声细语道:“圣上不过是未将话挑明罢了。”
温嘉言问道:“莫不是,北和帝已然动摇?”
“今日早朝,圣上对主将一事缄口不提,退朝之后却独留内阁大臣议事。算来时间,说不定当真是被说服了。” 云郡亭垂手移步至榻边,又问:“东宫如今情形如何?”
温嘉言双手撑于被褥之上,望了眼窗外,应道:“你且放宽心,此处大多皆是霁王的心腹,况且那些惹事地落在我手里也翻不出去。”
云郡亭嘴角含笑,戏谑道:“你啊,阴招倒是不少。”
“这怎能称作阴招!” 温嘉言思忖片刻,道:“应当叫作…… 出其不意!”
骤然间,门外传来催促之声:“殿下,时辰已到,该动身了。”
云郡亭又整了整衣袖,道:“且不多言,我这便要走了。”
温嘉言摆了摆手,径直倒于榻上。
云郡亭轻哂,而后转身扬长而去。
御书房
金良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入暖室中,退出后轻掩上门。
“儿臣……”
云郡亭刚要行礼,却见北和帝大手一挥,“衍安何必多礼,还不快与朕下一盘棋!”
云郡亭恭谨地道了声“是”,接着坐下一瞧,棋盘之上,白子已然陷入死局。
他微微挑眉,却不露声色,执起黑子,轻轻落下,道:“父皇平日总杀的儿臣片甲不留,如今是要让着儿臣了?”
北和帝哈哈大笑,道:“衍安何时也学会这等奉承之词了?不过,你这一子落得倒是巧妙。”
云郡亭微微一笑,目光掠过棋盘,心中却暗自思量:这局棋看似绝境,实则暗藏生机,正如北秦之局。
北和帝见他沉默不语,问道:“衍安,可有心事?”
云郡亭轻轻放下手中黑子,目光温煦地望向北和帝,道:“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思索这棋局,一时走神。”
北和帝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却仍带着几分探究:“哦?这棋局有何玄妙,竟让衍安如此入迷?”
云郡亭微微一笑,缓缓道:“此局看似白子已陷入死局,然则黑子若落于此处……”他伸手一指棋盘一角,继续说道,“便可盘活全局,反败为胜。”
北和帝凝视棋盘片刻,而后抚掌大笑:“好一个反败为胜!衍安,你的心机谋略,倒是日益增长啊。”
云郡亭谦逊一笑,道:“父皇谬赞了,儿臣不过是偶有所得,哪有什么心机谋略。”
北和帝目光深邃,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衍安啊,你可知这棋局如人生,一步错,步步错。你能反败为胜,皆因你心思细腻,布局深远。但切记,权谋之术,用之不当,亦会伤人伤己。”
云郡亭闻言,神色郑重,躬身行礼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定不负所望。”
北和帝见他如此,心中稍感宽慰。原本以为宁王死后,他们北秦气运将尽,未曾想又来了个云郡亭。
北和帝示意他坐下,而后问道:“那你以为,如今北秦如何反败为胜?”
云郡亭掀袍落座,稍加思索后道:“父皇,在儿臣看来北秦是被战争拖垮,可依如今的形式不得不战。要紧的事,便是要丈量田亩,减免赋税。”
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就是,择一良将稳定边疆。”
北和帝隔着小几瞧着他,倾身过来问道:“那衍安以为谁最适合?”
云郡亭蓦然起身,掀袍而跪,道:“儿臣以为,端毅侯魏恙便是最好的选择。”
北和帝呷了口茶,未置一词。
云郡亭虽看不出他的喜怒却接着说:“可……端毅侯府曾掌一方兵权,如今兵权已被收回,若因战事着急将兵权放归难免要被有心人诟病。”
“那依你的意思呢?”北和帝问。
云郡亭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儿臣的意思是,不妨先让端毅侯领兵出征,让他戴罪立功。一来体现皇恩浩荡,二来可堵住悠悠众口,三来便是可让魏恙心生感激。”
云郡亭见北和帝面色如常,心中稍安,继续道:“再者,儿臣以为,朝中也该整顿一番,去除冗官,提拔贤能,方能使得朝纲清明,国家昌盛。”
北和帝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抚着下颌的胡须,沉思片刻后道:“只是端毅侯府那边……”
云郡亭闻言,心中一喜,知道北和帝已有七八分意动,连忙道:“儿臣幼时常来北秦,虽只与端毅侯有过几面之缘,但儿臣愿亲自前往端毅侯府,说明父皇用心之良苦。”
其实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端毅侯府真正败落的原因是功高震主。北和帝心中虽然忌惮,可端毅侯府的老侯爷如今已死,侯府便也不成气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