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着北秦的服饰,外面罩着一件藏蓝色的大氅,腰间系着兽皮,墨发被发带尽数束起,扎成马尾状,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少年的身上裹挟着凛冽的寒气,肩上落满了雪,雪花在他的肩头逐渐融化,浸湿了他的衣衫,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他此刻那难以抑制的急迫与惊喜。
“王爷……”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榻边,一双眸中满是热切,紧紧地盯着榻上的人。
云郡亭望着眼前的少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少年的模样,竟与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他的思绪回到了西凉,想起了萧予慎,那个曾经一同在西凉度过无数日夜的人。
他眸中蓄满了热泪,“下雪了……”
见云郡亭神色不对,少年心中一紧,赶忙开口解释道:“王爷,属下名为呼延霖,只因被阿哈忌惮,险些丧命。幸得王爷您出手相救,赐名暮霭,才有了今日的我。”
“回来了?你的事情可解决了?”云郡亭怔怔地瞧着他,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
呼延霖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却在这一瞬间,因忧心云郡亭,似乎黯淡了几分。
“回王爷,都解决了。只是属下来迟一步,未能护得王爷周全,让王爷受苦了!”呼延霖满脸愧疚,自责之意溢于言表。
云郡亭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这不怪你,是我大意了。你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
温嘉言在一旁瞧着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郡亭,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不宜多言。还是亲王先让去准备些热食和药物来吧。”
呼延霖应了一声,起身退出马车。
温嘉言则坐在榻边,替云郡亭掖了掖被角,眼神中满是忧虑:“郡亭,东延是不能再回去了,或许北秦……”
云郡亭闻言,沉默了片刻。他深知,如今的自己,已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他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北秦。
他看向案上摆的地契银票等物,这些东西子逾那日便是要尽数给他的,却不想经此一遭竟是天人永隔。
他已无多少时日,这些东西也够他衣食无忧,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们如今是要去大漠吗?”云郡亭问。
温嘉言答道:“是,我们想着王爷若是不醒,便只能去大漠稍作调养。”?
第112章 南楚西凉
南楚皇宫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宫道上的薄雪被扫净,但难免还是湿滑,映照着宫墙琉璃瓦上闪烁的冷光。
早朝已毕,南宣帝在御花园中徘徊许久,园中相思木的叶子落了大半,一片寂寥。
他望向天极宫的方向,犹豫许久,最终在宫人的催促之下乘上龙辇,往天极宫去了。
踏入寝殿,只见玉琼仍裹在锦被之中,酣然沉睡。
南宣帝眉尾微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手轻轻一挥,遣散了殿内一众宫人。
殿内顿时静谧无声,唯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玉琼均匀的呼吸声。
玉琼隐约听见动静,只是懒懒地翻了个身。
然而,下一刻,床榻突然下陷,一只裹挟着寒气的手轻轻触碰了他微红的两靥。
他猛地一个激灵,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
南宣帝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又见他只着单薄里衣心中一紧,忙伸手扯过锦被,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玉琼揉着惺忪的睡眼,气急败坏地朝着他吼道,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江、圣、熙!”
“你放肆!” 南宣帝伸手扯着被子,将玉琼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恶狠狠地说道:“这天下,再无第二人敢如此直呼朕的名讳!”
“你也放肆!” 玉琼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反驳道,“这天下,也再无第二人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吵醒我!”
南宣帝微微一怔,松开了手,转身取来玉琼的衣物,口中说道:“朕日日天未亮便要上朝,偏偏你还能在朕身侧安然大睡。”
“那又怎样……”玉琼搓着手臂,眼神蓦地有些飘忽。
南宣帝随手将一件大氅丢到他的头上,动作算不上温柔。
还未等玉琼将大氅扯下,便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头。玉琼被衣物裹住,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后仰。而南宣帝却不依不饶,欺身而上。
南宣帝挟制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其摁在被褥之间,说道:“明日,你陪朕去上朝。”
玉琼偏过头,只觉呼吸有些不畅,又担心过分挣扎会伤到南宣帝,只得赌气说道:“我去上朝做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地扮作小太监站在你身边,听着满朝文武为你挑选宫妃吗!”
南宣帝的眸色瞬间黯淡了几分,抬手扯掉他头上的衣物,轻声问道:“你这是在怨朕?”
“对!我就是在怨你!”玉琼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瞪着他,“满朝文武如今都在骂我,又催着你立后纳妃,我又气又急!都快恨死你了!”
南宣帝怔愣一瞬,继而伸手遮住了他的眉眼,轻轻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抱歉,是我委屈了你……”
“好了”玉琼扯下他的手,又以极快的速度缩进锦被中,腹诽道:“你手太冷了。”
南宣帝脱了外衣,硬是要和他挤在一起。
“东延小王爷死了。”南宣帝抱着他,道:“萧予慎就要登基为帝,改国号为萧。”
玉琼抬起头来,问道:“那我兄长呢?”
南宣帝眉心微微蹙起,盯了他良久,没有说话。
玉琼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睫轻颤,呼吸渐渐变得紊乱。
“萧予慎将他厚葬了。”南宣帝在看清他眼底的慌乱时,臂弯逐渐收紧,强烈的占有欲在心底升起。
两人静默良久,殿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