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1)

“通讯设备?”一个刑技回答,“没有,屋里也只有一台座机,在东屋,而且那台座机没连电话线。”

关尧奇怪:“李英的手机呢?”

“李英有手机吗?他会使那玩意儿?”王臻皱眉。

“我见过他的手机,”关尧回答,“就在他误解秦天偷钱那次,他是带着手机上的派出所,我们还留存了他的电话号码。”

“找去。”王臻听完,一指韩忱。

韩忱立即带着人,往李英的屋里去。

十五分钟,他匆匆回来:“师父,我们没有找到手机,但是在李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啥纸条?”王臻戴好手套,上前接过了韩忱递来的东西。

关尧也凑去看,只见纸条上写了一行字:12月2日,丹枫关往北13公里,725界碑外,金钩山1号巡护站。

“这是啥地方?”几人不解。

“嫌疑人关押孟长青的位置?”韩忱猜测道。

“不对,如果是嫌疑人关押孟长青的位置,那前面的日期代表了啥?”关尧否认了韩忱的猜想。

李小田没头没脑地叫道:“嫌疑人要在这一天撕票!”

“别胡扯,”王臻无语,“你有收到过任何嫌疑人提出的要求吗?他是要钱,还是要人,或者是要我们放他离开?这张纸条上啥也没有,他撕票撕给谁看?”

李小田讪讪地闭上了嘴。

关尧说道:“12月2日,距离今天还有两周的时间,如果咱们在这两周的时间里,真的收到了来自嫌疑人的要求,或许小田猜得没错。”

韩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问道:“师父,咱们要派人去金钩山1号巡护站看看吗?”

“先别去,”王臻简直是抓耳挠腮,“谁知道那地方有啥?金钩山1号巡护站临近国界碑,真出啥事儿了,咱们跑得及吗?现在黑水河几乎完全上冻,万一嫌疑人一个大跨步,跨到对岸去了,上升成外交问题,部里问责,咱们谁上去担责?而且,你们是咋确定,这张纸条与案子有关的?难道就不能是李英自己原本在那天有约吗?”

“那现在呢?就这么等着?”韩忱气短道。

王臻斟酌着说:“我记得,金钩山1号巡护站附近还有几个村落,回去查查村民的信息,选几个可靠的,让他们在外边遛遛”

“不行,”关尧却否了王臻的提议,他说,“万一巡护站附近的村民里有蛇头呢?”

这话一下子点醒了王臻,他若有所思道:“这个纸条写的该不会是嫌疑人准备流窜出境的具体信息吧?”

到底是不是,目前谁都不敢下定论,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拉着李英的尸体,冒着大雪,赶回扎木儿做进一步鉴定。

关尧身心俱疲,他坐在车上,看着白布下的尸体,嗅着隐隐传来的臭气,忽然想起了三十三年前,大火烧起的那天。

“跟弟弟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要去,知道了吗?”关尧奶奶临走前,把姐弟二人领到装满了三桶水的卫生间里,然后说道。

天已经黑了,但远处木业二厂的上空却渲染出了一片诡异的深红,关尧和关娜扒在窗户口,努力地向外看去。

“他们咋还不回来?”关尧才四岁,他缩在姐姐的身边,小声问道。

关娜抿着嘴,拉着弟弟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大火烧断了电缆,本就经常停电的家里连丝光亮都看不到,关尧忽然啜泣了起来,他说:“姐姐,我怕黑。”

“别怕!”只有十岁的关娜挺起了胸脯,“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你闭上眼睛,默念十个数,门就会打开。”

“好”关尧抹掉眼泪,断断续续地数道,“一,二,三”

四,五,六

关娜接着往下念:“十,十一,十二”

一百,一百一,一百二

整整一夜,谁都没有回来,关尧和姐姐关娜缩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卫生间里,听着大火中的嘶喊声,泪流满面。

桌上还放着一盘专门留给江敏的干肠包子,奶奶带回家的苞米依旧堆在厨房,叔叔的比武奖章刚被裱上墙。

那是三十三年前的9月24日,大火烧了一宿。

或许李英早该死了,他本应给无数牺牲在大火中的工人、警察、消防偿命,可他作为罪魁祸首,却又平白多活了三十三年,这三十三年,是多少人的一生,又是多少人得不到的未来?

关尧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承认,人都是自私的,但自私又如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杀人的理由有多正义。

关尧是警察,他不想听杀人犯自诉的悲惨与痛苦。

只是可惜,一条或许会很有用的线索断了,一个没经审判的罪犯自裁了。

这日中午,雪停,天气渐渐转晴。

下午,太阳隐隐露头,但到了晚间,阴云再次遮蔽住扎木儿的夜空,将仅剩的几点星斗挡在了身后。

郁春明刚刚给关尧拨去了一个电话,那头“嘟嘟”几声传来,竟然没人接听。

这也常见,毕竟专案组事多,今天王臻又在,谁知道会给他安排什么任务,发配到什么地方?

可郁春明却在没由来地担心,他坐在桌前,看着三十三年前李胜男留下的遗书,心里一阵发慌。

遗书上写满了张南的恶行,以及钱国伟和苗小云等人的迫害,其中言语,字字泣血。但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张南已经死了,遗书上描述的内容也并不足以给钱国伟定罪,哪怕公之于众,最多能带来的也只有谴责而已。

既然如此,钱国伟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让林智民假扮成他,来索要这封遗书呢?

难不成,钱国伟受了谁的蒙骗,认为李胜男的遗书上写有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除此之外,江敏能够提供的信息并不全面,比如,她肯定不清楚在自己被沉入河中后的那个晚上,钱国伟三人又做了什么,她也想不通,为什么第二天自己走遍整个木业二厂,都没有找到这三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