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桂红着脸点点头，心里的忐忑消散了大半。

她偷偷打量着这个未来弟媳乔薇薇正弯腰逗弄小虎，军帽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眉眼弯弯的模样哪有半点纨绔子弟的傲慢？

小虎有点腼腆躲在赵玉桂怀里。

"嫂子，小虎多大了？"乔薇薇突然抬头问道，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孩肉乎乎的脸蛋。

"一岁半了，马上快两岁了。"赵玉桂聊到孩子身上，没有那种紧张劲儿，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聊了起来。

顾礼比顾宴大六岁，但他结婚的晚孩子年龄也小。

“长得可真像顾二哥！”乔薇薇好奇地问："嫂子你和顾礼哥是怎么认识的？"

"在陕北插队的时候。"赵玉桂眼里泛起怀念的神色。

"他是知青里最勤快的一个，总帮我们老乡干活..."她声音渐低，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前排的顾宴突然插嘴："我哥可厉害了！为了追嫂子，愣是学会了纺线！"

"胡说什么！"顾礼笑着捶了他一下，却也没否认。

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赵玉桂渐渐放松下来，从编织袋里掏出个粗布包："薇薇妹子，这是我自己缝的鞋垫..."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听说你们跳舞的脚容易累..."

乔薇薇惊喜地接过，只见鞋垫上绣着精致的并蒂莲，针脚细密整齐。

"嫂子手真巧！"她由衷赞叹，"这肯定比商店买的舒服多了！"

车窗外，雪花又开始飘落。

赵玉桂看着乔薇薇珍惜地把鞋垫收进包里，心里最后那点忐忑也烟消云散了。

顾宴突然一个利落的甩尾，吉普车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咱们还去啥食堂啊，"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嘴角挂着痞痞的笑，"直接去老莫那吃点好的！"

赵玉桂局促地攥着衣角，小心翼翼地看向乔薇薇。

她听丈夫说过，老莫是城里最贵的西餐厅，一顿饭能顶他们半个月工资。

却见乔薇薇比顾宴还兴奋，整个人都快从座位上蹦起来了："对对对！咱们要吃红菜汤和奶油烤鱼！"

她转身眼睛亮晶晶地问赵玉桂，"嫂子，小虎能吃奶油吗？他家甜品可好吃了！"

"这...太破费了..."赵玉桂小声嗫嚅着，求助似的看向丈夫。

顾礼也皱起眉头："小顾，随便吃点就行..."

"哎呀哥！"顾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在老莫有记账，月底让咱爸一起结！"

乔薇薇噗嗤笑出声："得了吧，上次你爸发现账单，差点没打断你的腿！"

她转头对兄嫂眨眨眼，"别听他瞎说，今天我请客！我这个月的演出补助都还没动过呢。"

赵玉桂和顾礼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又好笑的神色这两个活宝，怎么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小虎，想不想吃冰淇淋呀？"乔薇薇逗弄着咯咯笑的小侄子，手指比划着，"白白甜甜的，像雪一样..."

小娃娃听不懂，但被她欢快的语气感染，眯着眼睛笑得口水直流，小手在空中乱抓。

"你看！小虎都同意了！"顾宴得意地冲后座挑眉，一脚油门加速。

赵玉桂看着前排两个兴高采烈的年轻人，又看看怀里手舞足蹈的儿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礼也摇摇头："随他们去吧。"

吉普车稳稳停在老莫餐厅门前，俄式建筑的门廊下悬挂着铜制吊灯，在雪夜里泛着温暖的光晕。

顾宴刚熄火，乔薇薇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快点快点！"她转身去拉后车门，军衣下摆扫过一道弧线，"再晚奶油烤鱼该卖完了！"

餐厅门童见到顾宴，熟稔地接过车钥匙："顾同志，还是老位置？"

赵玉桂抱着小虎，被这阵仗惊得往丈夫身后缩了缩。

顾礼看着鎏金雕花的门把手，迟疑地蹭了蹭脚上的旧皮鞋。

"哥，走啊！"顾宴一把揽过兄长的肩膀，顺手接过小虎高高举起，"让我们小虎也见见世面！"

小娃娃被逗得咯咯直笑，口水滴在顾宴的肩章上。

餐厅里暖气扑面，水晶吊灯将雪花映照在彩绘玻璃窗上。

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服务生领着他们穿过铺着红毯的走廊，赵玉桂盯着墙上的油画和锃亮的银制烛台，差点被地毯绊了一跤。

"小心台阶。"乔薇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顺手接过小虎，"嫂子你看，那边有给小宝宝准备的餐椅！"

角落里的雅座铺着雪白餐布，顾宴熟门熟路地点菜："红菜汤要双倍酸奶油，罐焖牛肉不要土..."

他突然顿住，把烫金菜单推到兄嫂面前，"哥，嫂子，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赵玉桂盯着菜单上惊人的价格，手指微微发抖。顾礼清了清嗓子："简单点就成..."

"他们家红肠拼盘特别地道！"乔薇薇突然插话，冲服务生眨眨眼。

"再来份儿童餐，要那个有小熊造型的土豆泥。"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彩色拨浪鼓逗小虎，"咱们小虎也要吃大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