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张玉玲慌乱地把袖子卷起来,"老毛病了...东北天寒地冻的..."

她话音未落,身子突然晃了晃,直直朝前栽去。

乔栋梁眼疾手快地扶住,却摸到她滚烫的额头,"快!去卫生所!"

张玉玲虚弱地摇头:"不用了,那卫生院太贵了,我们娘仨随便在走廊凑合一晚就行。"

任咏珊皱眉,“老张啊,多少钱我给你付了,你们去吧。”

张玉玲连忙干嚎起来,“那怎么能行呢!我们已经欠你们的够多了,怎么能再问你们要钱呢!我们就来参加个婚礼,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就是可怜了孩子,能让我家二妞留在这吗?”

"那就先住下吧。"

任咏珊话音未落,张玉玲浑浊的眼睛顿时亮得吓人。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褪色的棉袄下摆,指节都泛了白。

王铁柱的醉眼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着,贪婪地打量着客厅里锃亮的家具。

"真是太感谢了..."张玉玲假意推辞,声音却因兴奋而发颤。

她早就盘算好了林咏梅那个巴掌大的婚房她看不上,卫生院的破床铺更配不上她的身份。

眼前这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才是她梦寐以求的。

"恐怕住不了了。"

第66章 后勤养猪

乔薇薇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凛冽的寒气。

乔栋梁皱眉道:"薇薇,你张阿姨刚从东北回来参加咏梅的婚礼,暂时没找到住处。"

任咏珊也柔声解释:"是啊,招待所都住满了,就让他们暂住几天。"

乔薇薇眉头紧皱,她从父母眼中看到了犹豫不决,虽然他们不喜欢,但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最念旧情义,一次情义能记一辈子。

这也是被张玉玲拿捏他们的地方。

她手里还端着给张玉玲倒的热茶,热气氤氲中,张玉玲那双精明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着。

"呀,这可不正是我刚在门口碰到两个人嘛,薇薇啊,阿姨当时一眼就认出你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张玉玲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睛却死死盯着乔薇薇脚上那双锃亮的小皮鞋那可是上海产的,要不少工业券呢。

她目光又移到顾宴身上。

这小伙子穿着笔挺的将校呢大衣,可领口歪歪斜斜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军人做派。

张玉玲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这位是薇薇的对象吧?真是一表人才!"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满是不屑:不就是个靠着爹的纨绔子弟?哪比得上她家咏梅找的那个军区连长的未婚夫,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

"这位就是顾司令家的公子吧?"她故意提高嗓门。

"我们家丰年常提起您呢!"随即又堆起更多褶子她转头对任咏珊说,"咏珊啊,你可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亲家。"

任咏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看见张玉玲眼中闪过的嫉恨。

这老女人心里正咬牙切齿:任咏珊凭什么这么好命?当年在文工团就抢尽风头,现在女儿又要嫁进高干家庭?

"不过啊,"张玉玲突然话锋一转,亲热地拉住任咏珊的手,"咱们咏梅的对象也不差,军区侦察连的连长,立过三等功的。"

张玉玲故意提高嗓门,粗糙的手指敲着茶杯沿,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她斜眼打量着顾宴,见他皮肤白净,手指修长,一看就是个没吃过苦的。

"虽说家里没什么背景,"她撇撇嘴,声音拖得老长。

"可人家是凭真本事吃饭的!不像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顾宴,"靠家里吃饭,那可不行啊。”

顾宴懒洋洋地靠在五斗柜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抛着玩,对张玉玲的嘲讽充耳不闻。

乔薇薇则翻了个白眼,故意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正好砸在张玉玲那个打着补丁的包袱上。

见两人不搭理她,张玉玲越发来劲:"咱们丰年可是实打实的战斗英雄!"

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袖口沾着的油渍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去年边境冲突,听说他带着一个排就端了敌人三个据点!"

她得意地瞅着顾宴那张白净的脸,心想这小白脸肯定连枪都没摸过几次:"听说你当兵时候是在后勤养猪的?"

张玉玲来之前就打听过了,这是一个和顾宴相过亲的姑娘亲口说的。

顾宴咬了口苹果,漫不经心道:"是啊,养得挺好。"

张玉玲嗤笑一声:"我就说嘛,看你这细皮嫩肉的..."

她转头对任咏珊说,"咏珊啊,找女婿还得找丰年这样的,虽然黑了点糙了点,可那是真汉子!"

顾宴慢条斯理地啃完最后一口苹果,随手将果核往后一抛,精准地扔进了五米开外的痰盂里。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张阿姨说得对,我确实细皮嫩肉的。"他懒洋洋地解开军装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

"毕竟养猪的时候"手指轻轻抚过伤疤,"被野猪拱的,搞得我现在也充满了野性。"

顾宴说着,拿起一个苹果用力一捏爆出了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