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咏梅脸色瞬间惨白,那支舞她一直跳不好,十遍简直要命。
"还有你们三个,"团长阴沉着脸从抽屉里掏出三张纸,"今晚之前,每人交一份三千字的检讨。要深刻!要真诚!"
乔薇薇悄悄翻了个白眼,被团长逮个正着:"乔薇薇!再加一千字!"
"是......"乔薇薇拖着长音应道,拽着张子枫就往门外溜。
"站住!"团长突然叫住她们,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扔过去,"都先把伤口处理了再去练功!元旦汇演一丁点错都不能有!”
第12章 老地方等
乔薇薇踮着脚尖推开家门,木质门轴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
她屏住呼吸,刚把舞鞋脱下一只
"回来了?"
客厅的灯"啪"地亮了。
乔栋梁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茶缸,热气氤氲,却遮不住他紧锁的眉头。
任咏珊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臂,身上还披着练功用的羊毛开衫,显然一直在等她。
乔薇薇僵在原地,另一只舞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尖上。
"爸……妈……"她声音虚得像是被抽走了底气,"你们怎么还没睡?"
"睡?"任咏珊冷笑一声,"我女儿在文工团跟人打架,我这个当妈的能睡得着?"
乔薇薇头皮一麻他们怎么知道的?!她明明警告过团长不许往外说!
乔栋梁放下茶缸,陶瓷底磕在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过来。"
乔薇薇磨蹭着挪了两步,没敢靠太近。她手臂上的淤青已经发紫,在白炽灯下格外明显。
任咏珊眼尖,立刻变了脸色:"伤着了?!"她几步上前,一把拽过乔薇薇的手臂,"怎么弄的?"
"林咏梅拿杯子砸的。"乔薇薇小声嘟囔,"但她脸更肿,我扇的。"
乔栋梁眉毛一挑,手中的搪瓷茶缸"咚"地搁在茶几上。茶缸底部还留着林咏梅用红油漆细心描过的"乔"字,如今已经斑驳。
"你还挺得意?"
乔薇薇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的脸庞,恍惚看见十年前那个蹲在院子里给薇薇缝书包的瘦小身影那时的林咏梅还会因为一句夸奖羞红脸。
任咏珊已经翻出医药箱,动作麻利地给她涂药,嘴上却不饶人:"乔薇薇,我送你去文工团是让你学本事的,不是让你跟人打架的!"
"是她先欺负人!"乔薇薇忍不住抬头,"她针对临时工,还挑拨离间,今天还骂子枫……"
乔薇薇坐在沙发上,手臂上的淤青已经被任咏珊仔细地涂了药,缠上纱布。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闷闷的:"林咏梅她……一直针对我,就是因为她爸的事。"
乔栋梁和任咏珊同时一顿。
乔栋梁的视线落在墙上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林咏梅站在最边上,身子却倾向他们,像株渴望阳光的植物。那是她来家的第二年,眼里还带着怯生生的欢喜。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剩下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乔栋梁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缸上那个褪色的"乔"字,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想起林咏梅刚来时的样子那双布满老茧的小手总是拘谨地交叠在膝头,连喝口水都习惯要先看人眼色。
任咏珊的手指停在医药箱的锁扣上,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
她突然记起林咏梅第一次喊她"妈"时的场景,那是个雪天,小姑娘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塞进她手里,耳朵尖都冻红了却还笑着说"妈趁热吃"。如今那声"妈"早变成了客套疏离的"任姨"。
"老乔..."任咏珊望向丈夫,发现他正盯着墙上那张缺了角的奖状出神。
那是林咏梅和薇薇第一次同台演出得的,照片里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笑得多甜。
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只剩下了剑拔弩张?
乔栋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有一年除夕守岁,林咏梅默默把他军靴上的雪水擦干净,又给薇薇的被窝里塞了热水袋。
窗外的枣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几片枯叶打着旋落在窗台上。
任咏珊恍惚看见两个小姑娘在树下分枣子的身影,一个踮着脚摘,一个在下面用裙摆兜着,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怎么就..."她张了张嘴,后半句话化作一声叹息。
手背上突然一热,是薇薇的眼泪砸在上面。任咏珊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那个总追着"咏梅姐"喊的小丫头,已经很久没提起这个称呼了。
任咏珊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乔薇薇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傻孩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乔栋梁放下茶缸,声音低沉:"林咏梅的父亲……当年确实是因为我的命令才牺牲的。"
乔薇薇猛地抬头:"可那是任务需要!而且您后来收养她,给她最好的生活,她凭什么"
"薇薇。"乔栋梁打断她,眼神复杂,"有些事,不是恩情能抵消的。"
任咏珊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我们把她当亲生女儿养了五年,可她心里始终有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