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那是柳桥笙滴在热水里面的精油,贴纸上是花体洋文,两人不认识,闻着像是花香,一滴就足够馥郁芬芳。

程开霖本就因为脚疼不想说话,二一兰旗袍盘扣解开两颗,热气缭绕,雪白的皮肉都泛着粉。

柳桥笙单膝跪在地上,把毛巾搭在膝上,捧着程开霖湿淋淋的玉足,从珠圆玉润的脚趾到秀气骨感的脚踝,一滴水珠都没被放过。

程开霖突然抬腿,用脚趾挑起柳桥笙的下巴,看过来时眼角眉梢都是慵懒风情。

一只手慢慢抚过其他完好无损的盘扣,懒洋洋的嗓音道:“热。”

柳桥笙握住程开霖的脚,拇指碾着脚心揉了揉,随后吻在绷起的脚背上。

蜻蜓点水般的吻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旗袍盘扣也由下往上解开,情欲越发深沉的吻落在纹身上,到肩膀脖颈已经变为轻咬啃噬,程开霖嘤咛一声,双臂双腿熟练地环上去,旗袍落在浴缸中,漾开了一圈圈水纹。

浓郁的香味似乎从浴室蔓延到房间,大开大合的动作让弹簧床垫摇晃得更厉害。柳桥笙低哑的声音每念一次娇娇便要留下一个吻,程开霖心口发热,被柳桥笙禁锢在头顶的双手挣脱,握着柳桥笙的脖子压下来,准确无误地吻上去。

柳灵昀也好,柳桥笙也罢,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12、

华安剧院是四九城目前最大的综合性剧院,相声、快板、评弹、戏曲,样样俱全偶尔还放电影,老板之一的顾梅清还打趣,若是再表演些洋人时兴的话剧歌剧,干脆就改名叫华安大世界吧。

正值上午,戏台上二人正合演评弹,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唱的正是那描金凤。

后院里,程开霖正带着几个徒弟练桩功,只见他站在巴掌大的木桩上,脚跟悬空,另一条腿绷直抬过头顶,怡然自得,汗都没流一滴。

徒弟们就没这么轻松了,想要不掉下来就得站稳保持平衡,想站稳腿就不能抖身体更不能晃,个个都汗流浃背,咬牙坚持。

有实在腿酸的,偷偷松了劲儿,把抬高的腿放下来一点想松快松快,程开霖却像后背长了眼睛,淡声道:“把腿绷直,再松懈的就额外加练一盏茶。”

徒弟们立刻绷紧了皮,心中叫苦不迭。

按说两个师父,总该有个稍微温柔点的吧,愣是一个赛一个的严厉,因为这二位学唱戏时下的功夫比他们要多得多。

“爹爹!”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后院跑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仰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煞有介事地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时针走到整点,程开霖放下腿,“先休息一会。”

徒弟们各自去喝水,程开霖抱起小孩,拨开他汗湿的头发,再摸摸背心,被汗浸得潮呼呼的。

小孩举起胸前带流苏的香囊,“爹爹你看。”

“嗯。”程开霖晃晃他,“是谁给你的啊?”

“师爷爷!”小孩眼睛亮晶晶,搂着程开霖的脖子轻车熟路地撒娇,“但我还是最喜欢父亲和爹爹给我买的小老虎!”

他另一位爹这时也出现了,从后面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抱过来放在地上,“去玩吧。”

小孩点点头,颠颠跑去玩了,程开霖看柳桥笙,“回来了?还挺快的。”

“没待多久,师父那来客人了。”柳桥笙道:“他说过两天来,让我们陪他喝酒。”

“喝酒成,喝花酒不成。”程开霖玩笑道,“别老让你师父给乐宁买这买那的,正事都办好了?”

柳桥笙捏捏他后颈,笑道:“都办好了。毕竟是师父把乐宁救下来的,肯定疼他。”

他们说的正事是请柳桥笙的师父帮忙,去给柳母送端午的礼。

柳母这些年一直没松口同意他们的事,也没原谅柳桥笙,柳桥笙不放心她自个儿一人,特意请了个朴实健谈的婆子照顾柳母起居,还能陪她说话解闷。

银钱方面自然从没缺过,柳桥笙隔三差五就会回去看看,柳母从和他置气,到劝他和他讲道理,再后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了。

别的都好说,但有一件事不能再将就,母子俩离开柳家后住的房子太小,采光也不好,柳桥笙早就有心搬家却没有可心的,好不容易挑好了重新置办了家具,柳母又不愿意去住。

柳桥笙没办法,只能请他师父来当说客。

师父对他俩的事倒没说什么,柳桥笙多年不近女色,他有段时间甚至以为小徒弟不行,再加上这种事在这一行并不稀奇,他有两位师兄便是如此。

师父劝人很有一套,成功让柳母退让住进新家,自此两人要送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托师父出面。

两年前两人计划离开三兴园,想自个儿做老板,正满四九城找合适的地方时,师父突然抱了个小孩过来。

小孩瘦弱得像个猫崽子,手上脚上都是划破的伤。师父说这孩子是他在山里捡的,附近村子请戏班去唱戏祭山神,据说旁边的山头莫名起了山火,有老人说这是做了错事惹怒了山神,要祈求山神原谅才行,民智尚未开化,还是用老一套的活人祭祀。

小孩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在山火里,村民便决定把这个无父无母的幼童献祭给山神。师父捡到他时,小孩已经独自在山中待了两天一夜,误打误撞跑出来,浑身都是树枝石头割破的伤口。

师父上了岁数看不得这个,固然气恼,但也不想再生事端,把小孩藏在道具箱子里偷偷带走了。

师父说自个儿年纪大了没精力,这小孩也就三四岁,不如他们收下当徒弟,对他来说也是条活路。

被吓狠了一直没说话的小孩突然嚎啕大哭,抱着柳桥笙的腿就喊爹,还说害怕。师父小声和他们说,孩子救下来后烧了几天,药都是硬灌进去的,大概是认错了。

两人商量了下,决定把小孩当儿子养,并给他取名乐宁。

快乐和安宁,是他们对这个小孩,也是遥远年岁前的他们不约而同生出的,对未来相同的期待。

小孩长得飞快,儿时那段创伤早就堙灭在这两年无微不至的爱中,乐宁如今最愁的事就是每天父亲都要考他背书写大字,他爹爹也不帮他。

两人闲话几句的工夫,乐宁已经去外头跑了一圈回来,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好大的油纸包,嘴巴塞得鼓鼓的。

柳桥笙一把将他捞起,“小馋猫,又哄哪个师兄姐给你买小蓝吃的去了?”

“不是哦。”乐宁摇摇头,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是一个婆婆给我的,她还要我分给父亲和爹爹。父亲,这个糖好好吃。”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松仁粽子糖,柳桥笙一怔,直到乐宁把糖喂给他才回神。

程开霖心中有了猜测,问乐宁:“那乐宁有没有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