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听了孟衔章的安排,顾梅清有些无措,孟衔章军务上的事不避着他,但还是头回说要带他一块儿。

孟衔章并不在意,牵着顾梅清往外走,“耽误什么?军务是正事,陪你也是正事。”

冷冽寒风顺着领口往衣服里灌,顾梅清拉高围脖,把下巴埋进雪白的貂皮里,“那也要有个先后顺序,我们现在就去吗?这么急?”

“嗯,临近年关旅客多,我们早去早回,好回来过年。”

顾梅清扳着手指算日子,这趟去金陵办完正事,还要再逗留几天,少说也要待十天半月,回来都得腊月二十了。

他问:“那等我们回来,还来得及置办年货吗?”

孟衔章从没操心过这些管家的事,随口道:“每年大嫂都会让人置办,不用我们操心。”

顾梅清默了一瞬,没忍住小声嘀咕:“那不一样,过年就得自个儿亲力亲为才有年味儿,而且西屋这边全是男人,太细致的大嫂来置办也不合适。”

孟衔章执起顾梅清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口,眼角眉梢全是得意,“还没过门呢21g,就把我屋里的事都揽上手了啊?”

顾梅清一噎,手指微蜷,面颊上升腾起的热意好像连寒风都吹不透。

“……胡沁,我就是往年在家操心习惯了。”

“哦。”

孟衔章故意拖长了调子臊人,顾梅清面皮薄不想搭理他,抽出手在他没戴手套的掌心拍了清脆的一巴掌,快走两步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还没等他往里面挪给孟衔章腾位置,孟衔章就顺着弯腰的姿势在他侧脸重重亲了一口,都能听到啵的声响。

“不禁逗。”

孟衔章逗完人,上车坐好,浑身都舒坦了,顾梅清捂着被亲的侧脸嗔怪地叫了声先生,那语气仿佛在控诉他车上还有人呢。

佟海笔直地在前面当木头人,目不斜视发动车子往火车站去。

“别捂了,先生瞧瞧是不是亲红了。”孟衔章握着顾梅清的手腕,温柔又不容拒绝地移开了他的手。

亲是自然亲不红的,顾梅清脸红纯是臊的,孟衔章摩挲着,“等咱们回来再置办年货也来得及,我屋里的事你不操心谁操心?以前我一个人,对这些不上心,如今有你,咱俩关起门过日子,咱家的事你说了算,我都陪你。”

张岱松兄弟俩之前万事不管,自然是顾梅清操心这些生活琐事,对他来说已经稀疏平常,更像是循规蹈矩,每年到了时间就要去完成的一个任务。

可要是一起和孟衔章做这些事,那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因为孟衔章说他们的家,他们一起过日子。

南下去金陵,要先坐火车到天津卫,然后走津浦铁路,最后在浦口下车。

顾梅清头一回搭乘火车,没有晕车不适的症状,光是坐在窗边看景就能看好久。孟衔章去过的地方多,一路上就讲他在天南地北的见闻给顾梅清解闷,晃晃悠悠时间就过去了,一天半的车程倒不算难熬。

火车停靠,站台上人群熙攘,等人稍散了些,孟衔章一行人才下了火车。

本来以为穿这么多出来会热,顾梅清出来之后才发现他多虑了。

四九城的风冷冽干燥,金陵的风又湿又冷,尤其今天的金陵还在下雨。

雨丝细密绵绵,不打伞也不妨事,只是这个季节的雨落在身上格外湿冷。

孟衔章揽着顾梅清快走几步出了车站,他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孟大帅年轻的时候在金陵待过十来年,和这边的杜大帅有过命的交情,金陵算是他第二个家。

细雨飘到车窗上蜿蜒着流下去,顾梅清向外张望,前街后河,白墙青瓦,街边老树上还覆着树叶,经了雨更显深绿。河中横着木舟,渔人披着蓑衣撒网,水面上涟漪荡个不停,即使在行进的车上都能看清。

世人都说烟雨江南,在冬雨中的金陵也别有一番韵味。

舟车劳顿两天,出行的兴奋感渐渐平缓,车子开进颐和路,在顾梅清打了几个哈欠后拐了个弯,停在了一幢小洋房门前。

雨势变大,来开车门的人撑了伞,孟衔章接过牵着人下车,顾梅清注意到门口有警卫员站岗,便问:“这是哪儿?是来办正事吗?我在车上等你就好。”

“我家。”孟衔章云淡风轻地说,把伞向顾梅清的方向倾斜了点,带着人往右手边的两层小楼走。

顾梅清一怔,从伞沿下重新看眼前的建筑。

孟家在四九城就住四合院,他还以为在江南也是住在白墙青瓦的院子里呢,没想到居然是洋房。

进了门收了伞,走过的地砖上留下一串水迹,湿漉漉的鞋底踩上去发出咯吱声响,孟衔章没在楼下停留,直接带顾梅清上了二楼。

孟衔章提前招呼过,屋中一应俱全,两人刚坐下没一会就有人送了热饮过来。

顾梅清面带倦容,孟衔章给他倒了热牛乳,“先洗个澡祛祛寒,坐了两天火车,睡一觉好好休息,吃饭时我再叫你。”

孟衔章同样坐了两天火车,看上去却跟往常一样。

顾梅清捧着小碗,“先生呢?不累吗?”

“我不累。时间还早,我先把事办了,之后就安心陪你玩,只是件小事,不费力的。”

顾梅清点点头,自然是正事要紧,喝完热牛乳就去洗澡了。

孟衔章脱了被雨沾湿的大衣,对镜理了理军装,随后也离开房间。

他没骗顾梅清,他等下要去办的事确实不费力,对他来说也的确是小事。

不费力,但是费心。

出了小楼,孟衔章往中间的洋楼走,他下意识又整理了袖子和衣领,一进门就和他爹的副官撞了个正着。

孟衔章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走过去,低声问:“张叔,我爹在家呢啊?”

张副官好奇地打量他,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书房看书呢。小时候闯祸都没见你这样,这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不成?听你回来有一会了,怎么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