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命从那次之后,就在他的身体里诞生了。
而他竟然也从未感受到过,肚子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的存在……还是与那个人结合之后的产物。
这个认知,竟让他最初得知这一消息时乍然升起的恐慌和厌恶,想要将其置之死地的念头,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在自己怀中甜甜安睡的小家伙,不由得想,自己腹中既然是那个人的孩子,生下来也会是那样软软的么?会搂着他脖子用嘴巴糊他一脸口水,会冲他笑么?
……还会有人从他身边,把这孩子带走吗?
贴住肚皮的手掌微微用力,他只是想到那丁点的可能性,就感到当年那种被割裂的痛楚……他忍受不了第二次了。
敬帝这回不知是染了什么病,已经连着几日闭门不出,药材方子一应都不在太医院里造册登记,整个太医院都讳莫如深,皇帝身边只一个老太医照料着,连多余的药童都不见。
新帝素来多疑,又行事诡秘,从皇子起就不许旁人近身,亦不许人贴身服侍。众臣腹内惴惴,却也说不好这次是不是新帝又搞什么幺蛾子。
敬帝自登基以来,还未曾告过如此长的假。便是上次自山洞里回来,第 本文由豆丁p ō?推文整理,加扣裙9<肆9<8 ㈦<④ 1<8 1//04К16К56 二日仍强撑着去上了朝。
若是区区发烧,敬帝把自己当牲口惯了,哪怕自己烧成个小火炉,但凡意识还清醒,恐怕也要叫人把自己搬到朝堂上去。
偏偏那老太医,石仁素在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之后,医者之魂熊熊燃起,不顾大不敬之罪,当即严厉斥责了敬帝的粗心大意。
“陛下腹中已有骨肉,这样久了,竟毫无知觉吗?”
“怀孕初期最是危险,万万不能过度劳累费神,陛下即便是为了社稷,也不该如此任性,若是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敬帝被斥得一时简直无法分辨,听到此处,他扬了扬手,强行插入道,“所以呢,孤腹中……嗯孩儿,究竟如何了?”
自己肚腹中孕育了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总是感到有些微妙,从口中说出来,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仿佛就在自己说出口,从心里承认的那刻开始,融融的暖意从他的手脚涌入心脏,他心里生出一股浓烈的温柔与爱意。
老人须眉皆颤,道:“万幸有陛下龙体真气护佑,脉象虽是有些不稳,但并无大碍,稍加调理便可。只是陛下万万不可再如此消耗自己身体,小殿下的安康,全赖陛下了。”
敬帝垂目,他的小腹几乎还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嗯,孤记下了。”
主篇
9.1(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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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谁也不知道敬帝究竟得了什么病,竟让敬帝取消了每日朝会,变成七日一朝,平时则由中书省誊了各部的事务,分上下午分别呈向敬帝批阅。有要紧的事情,则有大臣们分别递帖子面圣。
从之前不眠不休忙政务,变成现在定时定量,日头一落,便将手头事情全部放下,下钥落锁,回宫宅着,简直让人怀疑现在宫里的,还是不是之前那位。
更甚至于在这样大半个月之后,敬帝竟直接下旨,要前往戴河的行宫,说是养病。
一时朝中议论纷纷,不知敬帝究竟所患何病,竟严重到要迁至行宫。左右打听,太医院也是三缄其口,半点口风都不露。
有胆子大的还私下求见圣上,想要探听一二,结果人是见了,皇帝斜靠在榻上,身上搭了绒毯,看起来倒的确是比往日苍白的模样,只是究竟还是没能知道内情。
虽说如此,皇帝迁往戴河行宫的日程到底是提了上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与此同时,这段期间敬帝也没再踏足垂芳殿。
楚既明则因为之前又一次试图逃跑,而被重新禁足,不准走出垂芳殿。
两人再见面,已经又是半月之后,敬帝准备迁宫的前一晚上。
是楚既明主动求见的。
敬帝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最近他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肚皮里小家伙的存在,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只是每次小家伙动一下,他都要惊得坐直起身,半晌不敢动弹,颇有些战战兢兢,几次下来,他觉得自己精神都有些紧张了。
而孕期反应也开始明显起来,他变得越发嗜睡,到夜里却睡得不是很好,因为腰腿酸胀,他又时刻绷着弦,怕自己动作不慎压到腹里的小东西。这些不舒服的感觉,也令他心情变得很坏,比之前还要阴晴不定,更加耗费精力。
敬帝正是很疲倦,听得楚既明想要见他,的确是没有料到,愣了片刻,倒也没拦着,让人去领他进来。
只等人的这么一小片刻,他就有些撑不住地闭了会儿眼睛。
楚既明进来的时候,敬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一手撑额,半点着头,几乎是要睡着了。
楚既明站在龙椅之下,不远不近地看着他,见他微垂着头,闭着眼睛,脸色显然比平时要苍白,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一时站在原地,那瞬间心里莫名一滞,说不好是什么心情。
这个盹儿打得不久,当手臂支撑不住额头的时候,敬帝脑袋往下一滑,陡然间的失重,就足以让浅眠的敬帝惊醒了。
敬帝几乎是瞬间睁眼,目中茫然甚至还没褪干净,脸上已经露出阴沉警惕之色,就像他平时的那样,瞬间将自己武装到滴水不漏。
然后他看见了楚既明,后者神色似有些微妙,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敬帝清醒过来,也不想去探究对方什么情绪,只面无表情地,问:“何事求见?”
他语气冷淡,又高高在上,活像在问一个男宠。
楚既明方才那点道不明的思绪瞬间消散不见,他一皱眉,直截了当道:“你要搬去行宫?”
敬帝要去行宫的事,是以圣旨昭告了朝臣的,虽说楚既明被禁足,但毕竟在宫里,听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敬帝嗯了一声,态度很漫不经心。
楚既明见他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又勉强忍住了,问:“怎么突然要搬过去?”
敬帝有些不耐烦了,道:“你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垂芳殿里禁足,跑来就是要问孤这个?”
楚既明却不依不饶,脸色有些难看地,问:“你生了什么病,怎么就到了要迁宫休养的程度?”
若非知道这人恨他入骨,敬帝都要以为这人是在关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