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情事云散雨收后,简溪渔趴在顾深身上轻轻喘息,像只餍足的小猫儿赖在顾深怀里,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在顾深身上看到较为明显的情绪外露。
这人从少年时候就到了如今的顾家少家主身边,沉稳练达,历练有成。
他若不想被窥探到心思,纵然简溪渔花样百出,到了最后,定然也全都是枉费心机。
简溪渔的日子过的还算有滋有味,每次顾深来,都会带来一道新菜让简溪渔尝试。
有的符合简溪渔一贯的口味,他一次就爱上了,于是添到他每天的食谱里。
不过大多数时候简溪渔尝了之后反响平平,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第二口,他现在瘦的这个样子,顾深为了能让他多吃点东西,可谓是费尽心机。
今天做的是香水菠萝咕咾肉。
这道菜酸甜可口,爽脆开胃,顾深的手艺也可圈可点,炸至金黄的鸡肉块挂上薄薄一层琥珀般剔透的脆皮糖醋壳,菠萝和其他食材翻炒的时间拿捏的极为恰到好处,入口热乎乎的迸发汁水,但又并没破坏其本身的口感。
简溪渔很给面子的吃了好几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简溪渔有些不安。
顾深鲜少会留在这栋郊区别墅里过夜,简溪渔印象中只有一次,那唯一的一次还是他耍心机让顾深喝多了酒,借口晚上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市区不安全,才让顾深勉强同意留在郊区过夜。
可那次第二天一早,简溪渔一摸床的另一侧,早已一片冰凉,之后一连一个星期,顾深都没再来看过他。
“顾深哥哥。”简溪渔琉璃般清澈的瞳孔中带有些许惶恐,他捏紧手指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你能不能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害怕……”
简溪渔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害怕,他失去跟外界的联系已经两个月了,再这样被关下去,他怕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他没办法揣测到顾深的用心,便只好从他现有的行为上猜测。
顾深对待他的方式像极了温水煮青蛙,像极了对他当初背叛的报复,他要用庇护和软禁的方式折断他的羽翼,最终将他变成只能依附顾深而活的菟丝花。
可简溪渔自己是不甘心落到那样一个结局的,他骤逢家变,对周边的一切都打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擅长考虑到一切最坏的情况,其实,但凡他还有一丁点办法,他都不会选择搭上顾深这条线,和这样一个男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摆在简溪渔面前的路是一根没有退路的浮木,他忐忑不安,他徘徊迷茫,可他终究还是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随机应变,命悬一线。
无论简溪渔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的小表情却始终如同被驯化了的小兔子一般人畜无害,怯生生的看着顾深,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会被顾深拒绝的沮丧。
简溪渔最近在别墅里的表现很好,每次顾深来在性事上也格外主动,顾深想起简溪渔原本就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这里恐怕是要闷坏了。
简家的事他已经理出了头绪,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无形的硝烟随时随地都在上演,简家做了出头鸟,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简溪渔的父亲跳楼不是意外,简家资金链断裂也不是偶然。
这些,顾深都在不动声色的料理着。
并不打算告诉简溪渔。
简溪渔的性子有些燥,况且由顾深出手是敌明我暗的局面,若是简溪渔重新活跃在大众眼中,无异于竖了一块活靶子在那。
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他会帮简溪渔重新坐稳简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等简溪渔做出成绩来,再名正言顺的领证结婚,到时候家里也不会反对。
顾深其实也不舍得关简溪渔太久,小狗嘛,在笼子里关一段时间后就要及时带出去透透气,不然会拆家。
他在监控里看见简溪渔气鼓鼓的撕卫生纸了。
前两年还意气风发酒吧蹦迪,现在只能被关在别墅里撕卫生纸玩了,想一想,还真是可气又可怜,可谁让他自己作,当初跟人签了对赌协议,为了赢不择手段的纠缠顾深,等到顾深真的对他上了心了,又像个胆小鬼一样临阵脱逃。
分手之前的那天晚上,简溪渔又在KTV和朋友开趴,那天气氛很好,暖场的少爷唱了一首骚里骚气的流行曲刺激的全场欢呼声连成片,简溪渔翘着二郎腿左拥右抱,有可能是酒喝多了,有可能是气氛使然,也有可能是心里早就对顾深有诸多不满,在一众狐朋狗友的起哄下,简溪渔眼神迷离,和那个唱歌的骚男嘴对嘴喂酒。
顾深来接简溪渔,就在KTV楼下坐在车里等,他原本是担心简溪渔喝太多酒半夜会吐会不舒服,他自己倒不怕被简溪渔折腾,他就是不舍得看简溪渔难受的样子。
结果就这么巧,推开包厢门的时候,他刚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他进来,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暧昧的音乐声还在不合时宜的情意绵绵,像极了讽刺。
顾深并没有说什么,抱起醉的昏昏沉沉的简溪渔回了家。
后来的事简溪渔记不太清了,可他就是记得有一次他正在和朋友玩,顾深不由分说的把他带回了家,不管他还在睡觉,直接做的他头皮发麻。
可是有些事并不是做一场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当时简溪渔年纪太小,如果等他长大一些或许会选择更为成熟的方式给这段恋情画上句号,可当时他太骄傲了,也太笃定这个爱他入骨的男人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舍得报复他。
所以,那个时候,他选择了出轨,他把夜店的牛郎带回了家。
当时事已至此,其实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拿一个mb和顾深相提并论,本身就是对这个男人的莫大羞辱。
简溪渔后来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过分的话,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当时顾深的表情很吓人,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简溪渔能看得出这个老成稳重的男人在强压心头怒火。
顾深对他开口,“过来”两个字陌生而又冷淡。
这是顾深给简溪渔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简溪渔顺从的过去,顾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偏偏当时简溪渔年轻气盛又恃宠而骄,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当着顾深的面直接把对赌协议的事说了出来,还在顾深面前炫耀自己得到的战利品,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高种绿翡翠。
顾深在他眼里,甚至比不上一枚绿翡翠。
再挽留,双方的面子就都挂不住了,况且顾深也没那么贱,简溪渔如愿以偿的跟顾深分手,他那时还没能切身体会到“人生无常”这四个字,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落到顾深手里,沦落到用身体讨生活的地步,连出门走走都要经过顾深的允许,甚至这也得算得上是顾深给他的难得的恩典。
“晚上我带你回我那里住,规矩你知道,不准出大门。”
“另外,到了那边,书房不许你随便出入,表现的不好,我会再把你送回来。”
顾深说罢,淡淡的睨了简溪渔一眼。
简溪渔小鸡啄米一般小心翼翼的点头,生怕顾深会反悔,为了讨好顾深,还当着顾深的面,每样菜都多吃了几口。
顾深自己住的房子是个大平层,面积并没有小多少,却比郊区那个别墅有人气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