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喜欢你，只想喜欢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我喜欢你。”

“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参与进你的未来。”

“新年快乐宝宝，一朝一暮又一岁，岁岁有你，年年有我。”

那些萦绕在耳边的缱绻，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讽刺。字字句句都如同刀片般，重重地划在身上，划在心上。

细密的疼痛感蔓延开来，她的四肢逐渐冰冷、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空气里却像是藏着冰渣子，呼吸间竟是痛的。

手心里的布料被死死攥着，一条条横七竖八交错在一起的褶皱，像极了她心上的裂痕。

身旁两个女人争吵的声音尖锐刺耳，从耳蜗输送到大脑的中途却被掐断了信号，根本就听不清楚她们在吵些什么。

瞳孔失去了神采，她木然地看向林玉琴。

“是陆沉告诉你的吗？”

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微微一愣，用了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江月指的是什么。

那双狐狸似的眼瞳一转，伸手捋了捋额角的碎发，又回到了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仿佛刚才像泼妇骂街般争吵的人不是她一样。

“啧，自然是他告诉我和他爸的。正值青春的少年郎，被有点姿色的小姑娘迷惑，那都是不稀奇的。可再怎么对你上心，难不成还能比自己的父母重要？我们只是不经意地提了那么一嘴，他就一五一十地尽数交代了。”

0162 162.你让他来跟我当面说

她亲眼看着江月唇瓣上最后一点的颜色褪去，噙着讽刺的笑，故意放慢了语速。

“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些。别说是婚嫁，就算是谈恋爱，那也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你妈妈做皮肉生意，被拘留过，爸爸连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样卑劣的出身，哪儿来的自信和我们家陆沉谈恋爱呢？”

内心再怎么坚韧，说到底，江月也不过是未成年的岁数，那颗被缝缝补补的心终究是再一次分崩瓦解，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在摇摆。

攥紧的指尖用力到发痛，她竭力地稳住声音：

“是他说不在意的。”

尽管她的眼神倔强，林玉琴又怎么会看不出这背后的强撑。

目的达到了，她的笑容更为灿烂，笑声和窗外呼啸的寒风一样猖狂，变本加厉地说道：

“陆沉说不在意？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又可怜啊，他说不在意，你就信吗？当然是安慰你的假话。要不然你去问问学校里的其他男生，谁会愿意找一个像你这种家庭背景的女朋友？”

“陆沉在家里可是跟我们说了，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你可怜，才说了点善意的谎言，好让你的心里舒服点。可是这时间越过越久，他心里的疙瘩也越来越大，觉得自己始终是迈不过去这个坎”

“不可能！你让他来跟我当面说！”

话还没说完，便被江月厉声打断。

少女的脸色和唇色都煞白如纸，甚至眼眶周围都泛起了红色，偏偏那双晶莹的瞳仁闪烁着，像是深夜里不愿落幕的星星，顽强又倔强。

林玉琴没有料到，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江月居然还有心力反驳自己。

少女明艳的面容、执拗的脾性，都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令她嫉妒丛生，忍不住想要狠狠撕碎。

她猛然提高了音量，“你当他这几天是为什么没来学校？还不够明显吗，就是在躲你，怕你纠缠啊。所以啊，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转学吧！我们家可以发发善心，帮你联络好学校，干脆你就去田中吧？”

她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严露愤然拒绝：

“田中学习风气那么差，师资力量也远远不如我们学校，怎么可能让江月转过去？陆沉妈妈，我奉劝你做人还是善良一些！”

田中的分数线在裕安市历年都是垫底，多的是连普高分数线都没达到，走后门进去的学生。

抽烟、打架、早恋、夜店，这些在裕中里算作为离经叛道的行为，在田中都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是高考，全校未必能找到一个达到重本分数线的。

而林玉琴居然想让一个成绩在全市名列前茅的学生，转去那样的学校，这安的是什么心？

“我说严老师，不该你操心的事情还是少操点心吧。田中怎么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我们能帮她打点好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让她那个妈来试试？恐怕连学都上不了了吧。”

“谁说江月就一定要退学了？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是让她转班！”

林玉琴不甘示弱，抬起下颌瞪她，更难听的话已经涌到舌尖了，却被一串手机铃声终止。

在接听前又瞥了眼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江月，她满意地勾唇，上扬的语调里彰显着得意。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刚刚凝聚起的愉悦消失得无影无踪。

0163 163.新的班级

冬日的清晨，太阳似乎都畏惧了严寒，总是出现得格外晚。

不愿离去的夜幕笼罩着整片大地，雾气穿梭在空气里，在路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宛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碎钻。

距离上班点还早，马路上只偶尔有车辆行驶经过，寂静得只能听见环卫工人清扫马路的“唰唰”声。

一道身影独自走在人行道上，臃肿的校服也难掩纤细的身形。

她的步伐缓慢，像是有什么心事，举着一部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式手机附在耳侧。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播报了好几遍，直到播出去的电话页面自动退出，直到手机屏幕照在耳廓的灯光完全熄灭，她才落下手臂，将手机揣在口袋里。

垂下眼睑，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靠近校门口，人流变多了起来。他们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冬季外套，三五成群，或是闲聊，或是嬉闹，不少人手里还握着热腾腾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