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继续往前行?,到了冉曦的闺房。

清冷的月色洒在床上,描绘出她的面容,乌发如瀑,散在枕上,朱唇缀于?明艳的脸颊上,只是那双含着万千情绪的眼睛闭上了,似是睡得很熟的模样。

顾贞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两瓣朱唇汇聚成了一簇火苗,在他的心中燃起、摇曳,让他不由地想去?触碰。

想要将方才的感觉持续,永久地将她抓到手里。

顾贞伸出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那日在祭祀回来的路上,与冉曦在一个废弃的屋子中避雨,她睡熟了,他把她认真地瞧了一遍。

顾贞清楚地记得,她右边的唇角旁有一颗红痣的,可是月光下,却?没有瞧见他熟悉的那颗红痣。

刚才在恍惚之中,他还轻轻地按在了上面。

这个人根本不是她!

他抽出佩剑,疾步走到床前,直指此人的咽喉。

根本没有反应!

他下了狠手,把剑尖扎进去?一寸。

如他所预想的,没有滚烫的血液涌出。

根本不是真人,只是绘制得惟妙惟肖的假人!

“啪”地一声,他手中的剑落到地上,打破了无声的夜色,传来阵阵回响。

外面的侍从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冲进来,但见顾贞已?经神色如常地拾起佩剑,手中提了一个约莫一人高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二?娘不见了。”

说罢,他把手中那个物件重重地砸到地上,软塌塌的,画的却?是冉曦的长相,若是换了外面的侍从,哪怕只是往近了瞧上一眼,压根辨别不出来这只是一个假人。

待到侍从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霎时一片慌乱。

不是说要好好保护李睿的安全吗,怎么失踪的反而变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在嘈杂的声音当中,顾贞又一次开口?,呵斥住了他们:“二?娘应当是被这群劫匪带走了,立刻备马给我?,去?西山。”

一群人惊讶,面面相觑,心里立马涌现排斥与恐惧的情绪。

本来,西山劫匪在他们这里素有恶名,加上冉曦是不知不觉地不见了的,他们对?这群劫匪更添了恐惧。

但是,他们听到有顾贞在,心里却?莫名地安定了下来,明明他还那么年轻,他们也没有与他共事过多久。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去??”

从顾贞的声音中,听不到半分焦躁,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几个人得了令,马上出去?准备一应物什。

顾贞仍旧是保持着冷静的表情,走出屋子。

许是脚步声重了一些,惊起了一只乌鸦,嘶哑地叫着,飞向那轮昏暗的月亮。

冷风吹过,让他尚在高热中的头脑,在片刻当中清醒异常。

冉曦的失踪,是他无论?按照哪个角度,从正?常的逻辑分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群劫匪也不会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做了一件一时兴起,但是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哪怕他不愿意相信,也得承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冉曦与乾朝有关。

到底是何?身份,引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此时连冉黎暂时都无能为力的,只能与乾朝的实际掌权者大丞相相关了。

若是与大丞相的关系是好的,他这一切举动,都是无谓的,可若是与大丞相有仇,那她在那一群劫匪当中,能否保全自己,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郎君,马匹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下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淡定道:“现在就走,你们跟我?来,去?西山打探情况。”

他待要走上几步,霎时一阵晕眩,双手撑了树干,方才勉强站住。

“您怎么样?要是不好的话,先回去?休息吧,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与我?们说,我?们去?探查情况,回来报给您。”

顾贞威胁他们道:“此事重大,还是你们随我?去?,那边的道路,恐怕你们不认得,一个不小心,便入了他们的陷阱当中。”

一想到那些陷阱,下人们不由得腾起恐惧,哪里还敢再逞能,没有李郎君在,这种?事情,他们自己如何?能够处置得了。

顾贞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上马之后,便开始疾驰,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后面的侍从想要追上他都是费力,一边扯着缰绳,一边劝道:“李郎君,您慢一点?,小心坠下马去?!”

“无妨,我?自有分寸。”

道旁的草木如一帧帧画卷,从他的眼前飞过,马始终在他的操控当中,稳稳地飞驰。

这时候,比起他十?岁逃难的困难,实在是差的太?远,饥荒的时代,人饿,野兽也不例外,若是跑得慢了一步,怕是要被饥饿的豺狼撕成碎片。

可这时的情况又没好上几分,那时,是他把命运掐到了自己的手中,此时,却?深感无法把控命运的无力,表妹在何?处,他们会不会带着她去?建康,他皆是不知。

抽了马一鞭,马跑得更快了,密林当中,马蹄声阵阵,荡起一阵阵冷风来,卷去?他额上的冷汗。

是愈加接近西山了,也不知表妹如何?了。

此时的冉曦刚刚醒来,睁眼便瞧见一片黑暗。

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似乎是一个箱子,上面破开了几个窟窿,供人呼吸之用。

不知具体的情况,她一动也不敢动,只透过空隙,看到掠过她眼前的林木,感受到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