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一愣,整个人顿时僵住。

他久久的望着阿梅,一种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似是要决堤倾泻而出。

许久的沉默以后,原本被送走的大夫又被唤了回来……

最后,大夫怀里揣着两份赏钱,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离开了。

再次确认自己身体健康的阿梅终于松了口气,人也舒整了,对着夫君也自在起来,尤其是在接到夫君拿出来的一匣子珠宝后,那笑容就没在她脸上消失过。

安生嘴角微微勾着,见阿梅那晶莹的眸子对着珠宝一闪一闪的,揶揄道:“想不到咱家夫人还是个财迷。”

阿梅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匣子上挪分夫君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不,不是,这些真的好看,阿梅以前没见过,阿梅就是看看,阿梅不拿,夫君你快收起来。”

安生瞅着阿梅对这些珠宝依依不舍的目光,心里了然,心道女人果真都是喜欢珠宝首饰的,目光少有的带着温度:“行了,你是咱家夫人,这些咱家又用不到,自然是给你的,喜欢的话咱家日后就多送你些。”

阿梅高兴坏了,但是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又想要,就揪着手指,眼巴巴的瞅着匣子,言不由衷的开口:“这些,都,都是给阿梅的,不,不好吧。”

安生被阿梅这娇柔可爱带着小心思的模样逗乐了,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揉捏,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咱家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阿梅瞪起眼睛,那双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惊喜和感动:“谢谢夫君,阿梅好喜欢。”

阿梅开心,安生看在眼中,心情也跟着舒畅。

队伍一连走了两天,这日到了晚间休整时辰,队伍正好到了一处驿站所在。

阿梅其实是喜欢睡马车的,昨夜是阿梅长这么大头一次睡在车里,阿梅是既新奇又兴奋,安生的马车空间大,车内一应俱全,到了夜间收整一下二人睡刚刚好。

这官道上的驿站规模不算大,这么多人自然是住不开的,早早就有下属过来问询,驿站的上房就那么两间,想到同那崔古道紧挨着房间,安生自然是不乐意,正要开口,就见一旁的阿梅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夫君,驿站里有没有浴桶?阿梅想洗澡。”

“洗什么洗,又没出汗!”安生脸色不太好,眼底隐隐泛着青色。安生既然领了差,那公事自然也不少,白日里同那钦差崔古道不对付,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休息会儿,阿梅又是个睡相不好的,本来马车上空间就不大,阿梅又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钻,还整晚抱着个匣子不撒手,硌的安生恨不得把这匣子劈了。

“不是出汗,是想着洗一洗,要不几天不洗身上就臭烘烘的。”阿梅怕夫君不信,还特意举起胳膊自己闻了闻,嘴里一边念叨:“万一阿梅臭着夫君怎么办,夫君不舒服可就睡不好。”

昨夜就没睡好的安生闭着眼,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听到阿梅这么说,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咱家看你睡得确实挺好的,走之前还说是来伺候咱家,咱家看你可比咱家舒服多了。”

阿梅抿了抿嘴唇,心道夫君这是不开心了啊,又看夫君一副疲惫的模样,想了想,主动的凑到安生身侧。

伸出手主动帮安生按着额角,虽没有技巧却动作轻柔,一边揉一边大着胆子软软开口:

“夫君,阿梅从前只是听说过驿站,还没见过呢,夫君,阿梅想进去看看,夫君,阿梅想嘛,夫君,夫君~”

阿梅又是讨好又是撒娇的模样令安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可疑的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表情下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最后,他板着脸斥了一声:“哪里给咱家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后不许动不动撒娇!”

阿梅被说的一愣,见安生语气阴郁,瘪了瘪嘴,一下子委屈的不行,控诉道:“夫君不讲道理,阿梅只是想洗澡,哪有学什么乱七八糟。”

安生的眼眸微动,语气透着古怪:“咱家是看你越来越能耐了,咱家教你的夫为妻纲是不是早就忘了。”

阿梅微愣,一刹间想了许多,突然的,阿梅心虚的抬头,对上安生漆黑的眸子,透过这双眼睛似乎看到了当初刚成亲时一脸嫌恶的安生,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下一刻,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阿梅边哭边说:“夫君,阿梅错了,阿梅太不知足了,明明夫君对阿梅这么好,阿梅还任性起来,阿梅不是故意的,阿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这样了,阿梅从前不是这样的,阿梅不敢。”

这话说的,安生只觉得心窝子被揪了起来,同时也被阿梅哭的没了脾气,他一伸胳膊将阿梅揽入怀中:“哎呦,你这丫头哭什么,去去去,咱家带你去住驿站,去洗澡!”

……

“没有乱七八糟,咱家不应该这么说你,咱家的意思是除了对咱家你不能对旁人撒娇,没有凶你的意思,快别哭了!”

……

这话还没说完,只听阿梅哭的更厉害了。

第十七章 咱家比你年长,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安生头疼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他自认看人很准,他曾经也说过,一开始也是看中阿梅心思单纯胆小怕事好拿捏,想着娶媳妇儿娶个省心听话的。

他承认,阿梅心思太纯净了,这种纯净是他和干爹这种从那吃人的皇宫里活下来的人从没见过的,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这丫头吸引,对她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转变。

安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他无法体会正常男女的之间的感情如何,可看着阿梅对自己越来越依赖,看着这丫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安生是满足的,不单单满足,还有无法言说的欣喜,如今甚至到了心疼怜惜紧张的地步。

这种情绪对于安生来说太过陌生,陌生的同时又觉得新奇,他不禁的想,怪不得干爹非要他一定要娶媳妇儿,这有了房里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安生抱着阿梅哄了好一会儿,阿梅这才止了眼泪,阿梅后知后觉的觉得丢脸,窝在安生怀中不敢抬头,声音轻颤:

“夫君,阿梅这般任性,是不是惹夫君生厌了。”

安生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不懂事,咱家比你年长,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阿梅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安生一眼:“真的么?”

安生眉头一挑,轻哼了一声:“咱家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梅终于安心了,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安生的胸膛:“夫君最好了,夫君对阿梅就像娘亲对阿梅一样的好,阿梅好喜欢夫君。”

近乎诡异的沉默,安生许久没说话。

阿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氛不对,她抬起头看向夫君。

才发现安生的表情有几分古怪瘆人,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像是暴怒的前兆,又似在隐忍克制。

“阿梅,你把咱家…当娘亲?”

阿梅愣了一下,没有听懂,但还是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没有啊。”

“那你把咱家当什么?”

“夫,夫君啊。”阿梅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