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二?人不透露出去?,就不会有外人知?道?,姜宝瓷出宫之后?远走高飞,更没人会晓得?宫里头这?点秘辛,事情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陆晏和想着,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起身穿好衣服,又心惊胆战地去?收拾床上那?一片狼藉。
正弯腰低头换着新的被褥,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姜宝瓷轻笑道?:“嫁了这?么贤惠的相公,我就说我这?辈子是享福的命。”
“……”陆晏和不敢看她,只闷头铺床。
姜宝瓷打了个哈欠,抱臂靠在一旁的床柱上,接着道?:“就是手段太温柔了些,昨儿我那?样?求你,都不肯略重些,猫儿喝水似的,哪儿能尽兴。”
陆晏和听了更加羞惭,转身逃也?似的快步往外走:“我去?传早膳。”
饭后?,陆晏和自去?上职,姜宝瓷拿着陆晏和捎来的两封李羡之书信,回长?春宫交给李才人,也?懒得?看书信上写的什么,直接回西厢补觉去?了。
陆晏和随隆安帝上朝,忙到晌午,在司礼监职房草草用了午膳,便同新升为司礼监秉笔的吴七一起,誊抄处理内阁递上来的折子。
他?有段时间没回,新呈上来的奏折他?都不知?何事,便不多言,只凭司礼监掌印曹臻裁度,他?只管誊抄。
陆晏和边写边观察坐在曹臻侧旁的二?皇子赵枢,发现赵枢虽贵为皇子,却对曹臻言听计从,唯唯诺诺,毫无半点威严。他?很想不通这?样?软骨头的性子,怎么会得?了隆安帝的青眼。
得?空时,陆晏和悄悄叫来一个心腹文书,要来当日两位皇子对策的答卷抄本,发现赵枢所写的内容,与他?在曹臻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判若两人。
要么,是赵枢的答卷是提前背好的;要么,就是赵枢在曹臻面前装巧卖乖。
曹臻见陆晏和总是盯着赵枢瞧,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怕他?把吴美人之死的真相告诉赵枢,虽然证据已经泯灭,但搁不住赵枢心中生疑,若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陆晏和收回目光,继续誊写曹臻口述的朱批,曹臻对他?恭谨的态度很满意,吩咐道?:“陆督公江南一行十分劳苦,数月未回,恐怕东厂那?边还积压了不少案子,需要陆督公操心。司礼监这?边可以先放一放,左右有吴七在,他?虽不如陆督公文采斐然、行事机敏,胜在沉稳老实,倒不至于误事。”
陆晏和看了一眼侧旁的吴七,又抬眸对上曹臻意味深长?的目光,知?道?曹臻这?是借机要把自己挤出中枢,不再让他?插手司礼监的事务了。
目前他?还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曹臻也?并不知?道?他?已经倒向李家,但他?辅助李羡之查获江南税赋案,使其荣升户部堂官,虽是奉隆安帝之命,到底让人心中起疑。
陆晏和也?没有勉强,他?已经答应李羡之做三皇子赵麟的大伴,正愁没有空隙,离了司礼监正好倒出空儿来。
至于朝中大小事宜,他?原也?不是靠在司礼监当差得?消息的,自有暗探把第一手密信送到他?手上,况内阁每日所奏,也?不过是些芝麻谷子的麻烦烂事,就让曹臻带着二?皇子赵枢忙去?吧。
他?将手中狼毫搁在笔山上,敛襟起身拱手行礼:“多谢掌印体?恤,卑职遵命。”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从司礼监职房出来,沿着甬道?一路向北行,想先去?咸福宫同三皇子赵麟见面打个招呼。
走着走着,不由又想起姜宝瓷来,早起他?急匆匆撇下她走了,晚间回杏园还不知?该怎么面对。
陆晏和抬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银香球,他?把络子解开?重新编过,上面的金铃拆了下来。
要不,这?几日还是先宿在东厂值房吧,待想明白了再回来,不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见姜宝瓷。
正想着,恰好路过御花园,前面传来一阵吵嚷,陆晏和停步,立在一片紫藤花架后?细看,原来是一群直殿监的宦官,在欺负其中另一个拿扫帚闷头扫地的小太监。
那?些人对着小太监冷嘲热讽。
“长?公主金枝玉叶,瞧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怎么还不识抬举呢?如何,被贬到这?儿来扫园子了吧。”
“我是想不通,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啊,还是个没根的,长?公主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就是,长?公主要什么样?的面首没有,巴巴的找个太监做什么。”
“哎,你倒是说说,长?公主要你怎么伺候,咱们?也?学学,说不定哪天也?能被挑了去?,离了这?苦地方。”
小太监被讥讽的红了眼:“你们?不要胡说,小心公主知?道?了,拔了你们?的舌头。”
“切,吓唬谁呀!当咱们?不知?道?呢,公主早不要你了,不然你能被丢到咱们?直殿监来?老实干活吧,少做美梦了。”
“谁叫你自己不争气,服侍的不尽心,不能让公主满意,这?会子后?悔了,有什么用。”
“走走走,咱们?吃酒去?,这?园子都留给他?打扫,扫不干净,不许吃饭。”
几个宦官骂骂咧咧的走了,陆晏和在花架下,却听得?心神恍惚。
公主,面首。
长?公主是隆安帝的妹妹,喜好美男,公主府上蓄养了不少面首,驸马对此也?不敢过问。
若姜宝瓷也?是公主,身边有几个太监服侍,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将来把李羡之招为驸马,他?也?就不能娶别家女子了。
如此,正是两全之策。
打定主意,陆晏和一刻也?不耽搁,快步走向咸福宫,找到正在拿着卷法家学说看得?起劲的赵麟。
第48章 第48章 “相公,夫君,哥哥,恩公”……
此时的司礼监职房中, 曹臻正铁青着脸,对着下首的吴七一通训斥。
方才陆晏和?说走就,似乎对这个司礼监秉笔之位一点?也不在乎,明面?上是遵从曹臻的安排, 可此举却显得一旁费劲心机钻营, 才趁着陆晏和?离京南下的空档儿替补上来的吴七像个丑角。
他?看着陆晏和?闲庭信步走出?司礼监,心中不忿, 忍不住冷哼一声?, 向?曹臻告状道:“掌印您看他?那张狂样儿, 仗着自己统掌东厂, 竟不把您放在眼里, 阳奉阴违,滚刀肉一个, 上次我奉您的命去请他?, 他?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依卑职看,此贼其心必异,今日不除, 日后恐成?大患。”
“放肆, 你刚当上秉笔几天, 就敢背地里议论厂督了?你也知道他?统掌东厂, 连本座都要忌惮他?三分,满朝文武, 又有几个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你有几个脑袋, 敢如此出?言不逊。”曹臻气得骂道。
“小的是为掌印您鸣不平啊,我自然知道此贼势大,可明明您才是大梁后宫第?一大珰, 如何让他?压了一头?,处处掣肘展不开手脚,要我说,这东厂又不姓陆,换个人掌管又有何不可。”吴七虽被训斥,仍梗着脖子回道。
曹臻听罢,摩挲着手上的龙首印章,半晌没言语。
若是有机会,他?如何不想把东厂夺过来,只可惜,这几年,东厂在陆晏和?手里愈发训练有素,简直是铁板一块,忽悠隆安帝换个掌管东厂的人容易,但就怕那群髭狗似的东厂番子不服,激起哗变。
唯一的办法,便是将陆晏和?置于死地,届时人都死了,东厂群龙无首,无论谁接手,他?们也只能听命。
但是要杀陆晏和?,谈何容易,他?身边暗卫每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守,居住的杏园更是比乾清宫戒备还要森严,自己手中那几千禁卫军中,也没有高手能近得了陆晏和?的身。
吴七见他?面?上似有松动之意,壮着胆子起身上前,凑到曹臻耳边道:“师父,我听说那姓陆的近日和?一个宫女走得很?近,态度暧昧,八成?是结了对食。咱们的人是接近不了杏园,但那宫女却常往杏园去,昨日还在里头?留宿了一夜。咱们只要买通了她,给陆晏和?下毒,定?能将其至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