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曹臻乜斜他一眼:“你还抱怨?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既做了?就该把狐狸尾巴藏好了?,怎么让人?查了?个底儿掉?若不是本座给你兜着?,你早被人?抓到诏狱里?,此刻皮都?蜕了?一层,还想升任四?司主事,做梦去吧。”

刘槐慌得腿一软,扑通跪到曹臻面前:“东厂的番子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小的也不知道那福满是怎么查出来的。掌印,小人?跟了?您这么多年?,一直是忠心耿耿,您可不能弃我于不顾啊。”

曹臻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瞧你那点出息,你暂且在宫里?老实待着?,等有机会本座再把你调回?去就是。”

“哎,哎!多谢掌印。”刘槐高兴地给曹臻磕了?两个头?,爬起来坐在下首的绣凳上,愤愤不平道,“小人?觉得这事蹊跷,好好的东厂干嘛查到我头?上,一定是他陆晏和?公报私仇。”

“嗯?怎么说?”

“掌印还记得上次您在万华楼设宴,宴请陆晏和?那次,小人?因前些时冲撞了?他,托您做保给他陪了?个不是么?”

曹臻想起那日陆晏和?桀骜不驯的样子就来气?,阴恻恻道:“自然?记得。”

刘槐继续道:“小的冲撞他是因为一个小宫女。”

“你跟本座提过,是长春宫的,原是教坊司的戏子,你想把人?要回?去,本座允了?的。”

“对对,就是她,叫姜宝瓷的。”刘槐身子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那小宫女说自己是陆晏和?的对食,但是在万花楼陆晏和?矢口否认,我以为姜宝瓷诳我,便派人?暗中盯着?,您猜怎么着?,这些时日,那小宫女日日往陆晏和?住的杏园里?跑,监视的人?回?来说,她跟杏园的侍从们十分热络,门房小厮见她去了?也是恭恭敬敬。姜宝瓷在杏园里?一待就是大半晌,您说她进了?陆晏和?的屋子,两人?能有什么好事?”

曹臻听他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陈皇后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由心头?一热,想着?一会儿去景阳宫瞧瞧。

刘槐见他不言语,继续添油加醋道:“我觉得东厂查到我头?上,肯定是姜宝瓷那丫头?在陆晏和?面前告了?刁状,呵气?如兰的枕头?风一吹,人?熏得醉陶陶的,有什么不应的。”

曹臻一哂:“你说的怕是你自己。”

“掌印......”

“行了?。”

刘槐还待再说,曹臻打断他,敷衍道:“眼下木已乘舟,你能升任四?司主管,已经是烧高香了?。至于那小宫女,陆晏和?贵为东厂厂督、司礼监秉笔,有一个半个对食,也是常事,单凭这一点,还扳不倒他。这些都?是小事,你先下去吧,叫吴七进来。”

“是......”刘槐心有不甘,但曹臻如此说,他也别无他法,只?好怏怏不乐的退出值房,招呼一直等在门外?的吴七进去。

细麻竿儿一样高瘦的吴七纳头?进门,抱着?一大摞折子,恭谨地向曹臻行礼:“掌印,这是今日的奏折副本,陈阁老让人?抄录了?一份送来,我读给您听么?”

曹臻抬手道:“不急,你先跟我去趟景阳宫,有几件要事,我要向皇后娘娘面陈。”

第21章 第 21 章 你不必害怕

如今的景阳宫, 已与?昔日门可罗雀的冷清景象大不相?同。

陈皇后重新掌管凤印后,明里虽然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萨模样,实际上却绵里藏针,几个?恃宠而骄不肯晨昏定?省的妃嫔, 都被传唤到景阳宫, 罚跪在佛像前,要么手抄经书, 要么执香擎蜡, 来为皇后娘娘祈福, 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几次三番下?来, 谁也不敢再造次, 无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动按时?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譬如今日, 大雪如席, 照以往李贵妃当权时?,一准早早的差人去各宫传话,让众姊妹不必劳动, 还会赏下?干果点心, 让她们安稳在屋里围炉取暖。

可一直到卯时?三刻, 陈皇后那边也没动静, 众人不敢再耽搁,只?好披上大氅、揣着手炉, 打起伞出门,相?约着一道去景阳宫请安。

一路上, 鞋袜被雪水打湿,冻得人脚指头胀疼,几个?年轻的妃嫔止不住地抱怨。

“这鬼天气, 冻死个?人,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开开恩,让咱们也歇歇。”

“你少做美梦,皇后她被李贵妃压制了?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翻身,还不好好耍一耍威风,趁着这雪天,叫咱们吃些?苦头,涨涨教训。”

“还李贵妃呢,现在是李才人了?。”

“说起来我倒有点羡慕李才人了?,说是禁足,却可以躲懒,不跟咱们似的,还得每日受折腾。”

“妹妹们慎言。”一个?年长?的妃子警告道,“一会儿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可不能提那个?人,不然咱们一起吃瓜落。”

丽妃扶着听?春的手,走在众人后面,听?着她们尖酸刻薄的议论,低下?头不发一言。

丽妃姓谭,闺名丽华,她长?相?娇小清秀,淡淡纤眉、盈盈秋目,容貌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只?因她母亲是姑苏人。

今日天冷,她穿了?件狐狸大毛领的酱红色披风,更衬的一张小脸巴掌大,身姿楚楚、我见犹怜。

其父亲谭洪出身草莽,当年南下?平叛时?,从?山匪手中?救下?她母亲,便带回来成了?亲。谭洪因军功入仕,如今官拜五城兵马司指挥佥事,虽然只?有四?品官职不高,却是个?手握实权的将军,专管城防,各路经商的、开铺子的以及地方豪绅,都对他多有巴结。

但皇宫之中?,哪个?妃嫔母族不是世家显贵,丽妃这个?出身,实在是不够看?,以前她与?李贵妃交好,有李贵妃护着,还不怎么受气,而现在就算她跻身四?妃之一,众人也不怎么将她瞧着在眼里。

况且她补这个?缺,也是因为李贵妃被废,各宫里都等着她和长?春宫反目成仇好看?笑话呢。

丽妃知道这一点,是以在人前从?不提有关长?春宫的事,平日也是谨小慎微,并不摆出皇妃的架势,对陈皇后也是恭恭敬敬。

有人瞧她那低眉顺目的受气包样儿,又嘲笑她烂泥扶不上墙。尤其前些?日子,陛下?总到毓秀宫去,有些?人瞧了?眼酸,总要时?不时?跳出来刺她几句。如今陛下?又不去了?,她们便说她恩宠到头了?。

对于这许多冒犯,丽妃都置之不理。

到了?景阳宫中?,陈皇后已经梳洗打扮好,端坐在主位上等着了?。

请过晨安,妃嫔们排位份坐了?,按规矩还要陪着陈皇后说会儿话。丽妃坐在另外三位妃子的下?首,听?着其他人闲聊,也不插言,只?管闷头吃茶。

陈皇后这些?时?春风得意,她自己执掌凤印,陛下?对她的态度虽然仍是淡淡的,但初一、十五还是会来景阳宫,算是给她撑脸面。而朝堂中?,父亲出任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也渐渐依附,对其马首是瞻,一切都在向他期盼的方向发展,

她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关心指点各宫嫔妃的饮食起居,客套过一圈,目光便逡巡到丽妃身上。

“丽妃妹妹今日打扮的好生俏丽,寻常倒不见你穿红色,真是好看?。”陈皇后称赞道:“这毛领很别致,可是陛下?赏的?”

丽妃心中?一悸,忙起身作?福,解释道:“今日天冷,侍女们翻出了?这件衣裳,臣妾随意就穿了?,也没管什么红不红绿不绿的。这衣裳是旧物了?,原是父亲早年间在山中?打猎,捉住只?火狐,做了?件披风赠与?我母亲做聘礼,臣妾入宫时?母亲便给了?我添妆。”

“不错,与?你很相?称。”陈皇后道。

狐皮裘并不稀罕,但火狐却是可遇不可求的。陈皇后虽贵为皇后,应当也是没有的,丽妃穿这件披风来请安,实是有些?僭越了?。

不过若是嫁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丽妃这样想?着,解释完,瞧着陈皇后的脸色并无异样,便放下?心,坐回绣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