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她失去了?所有真心疼爱自己?的人。
随着游云归魂灭,他所设下?的结界也全数破裂,被挡在?结界外的浊气蜂拥而至,而炽觞早已?按照少?煊的吩咐,带着小鬼们在?几个节点等候多时?,将嚣张的浊气一网打尽。
只是浊气实在?难缠,正在?炽觞头疼之时?,没想?到却得到了?云绘宗弟子的援助,道谢分?别时?,他们坦言这都是祝岚衣的指令,让炽觞不由在?心底又对这个祝岚衣萌生一丝敬意。
不过这点敬意却因为回到客栈后,听到盛钧儒的死讯而消失殆尽。
“她害死了?盛钧儒!?”
炽觞的反应要比律玦更为激动,少?煊站在?他身旁愣是没压住他的气场,直接拍桌而起,大声叫嚷,好在?客栈今天为了?他们而清场,在?座也都没有外人。
“盛钧儒怎么会出?现在?云绘宗里!大柯人呢?我们亲眼看着他上了?回西州的轿子,那个小少?爷怎么可能在?咱们三个老江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
炽觞一手拍在?桌子上,一手直接越过桌面拽起了?律玦的衣领。
“盛钧儒处在?危险之时?,你又在?哪里!他一口一个哥哥对你叫得亲昵,在?西州扛着所有人的压力和?猜忌护着你、待你好,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你羡慕他是不是!你嫉妒得快发疯了?是不是!你眼红他显赫的家世和?有爱的家庭,你恨不得他立刻死掉才好是不是!”
律玦心里也深埋着对盛钧儒的愧疚和?亏欠,也因此,即便炽觞如何口中不善,都没有反驳半分?半毫。
“够了?炽觞!”
少?煊一拳打在?了?炽觞的脸上,其力道之大又猝不及防,令炽觞直接绊着长凳摔到了?另一个方向?。
“小少?爷被无辜牵扯而丧了?命,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你又如何知晓我们的悲痛就比你的少?呢?不是谁的嗓门大、谁的情绪更失控,就最能证明?谁是最伤怀的!”
炽觞被打倒在?地迟迟没有起身,律玦也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无精打采地杵在?原地,只有少?煊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最后只剩死寂的沉默,直到客栈门外几位身着白衣的云绘宗弟子,抬着蒙上白布的担架进入到他们的视野。
“请问哪位是战神?”
为首之人恭恭敬敬行上一大礼,眼神都不敢在?众人之间随意打量。
“是我,何事?”
少?煊从?人群站了?出?来,但她心下?在?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祝师姐交代我们送还的遗体。”
云绘宗弟子不言一句多余的话,规规矩矩地将担架放置在?空地上,行礼告辞正欲转身,炽觞却突然?冲过来揪住了?为首之人的衣领。
“祝岚衣人呢!她只敢躲在?你们的背后装无辜吗!有本事让她亲自送回来啊,这可是救了?她一条命的恩人,她怎么还能如此无情”
“炽觞!”少?煊一记眼刀扫了?过去,厉声道,“放手!让他们离开……”
炽觞仍然?不肯松手,眼神死死盯着为首之人,向?少?煊反驳道:“现在?只有他们知晓祝岚衣的下?落!”
炽觞另一只手已?经?显现了?红光那是噬灵刃。
少?煊已?然?察觉到他索命的意图,迅速以紫藤鞭束缚了?他的手脚,将其拽倒在?地,随之一脚毫不客气地踩到炽觞的胸口,怒气难平。
“难道你还想?屠了?云绘宗满门吗!”
“你看清楚他们是与众小鬼协力驱除浊气的一员,是与老三等镖局弟兄刀剑相向?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的一员,是在?祝岚衣的引领下?是非分?明?、心怀天下?的一员……”
“他们早就不甘为游云归的傀儡,不受游云归言语的蛊惑,不再是游云归卑劣的影子炽觞,你不该迁怒于他们的。”
话毕,少?煊松了?脚,递给炽觞一只手想?拉他起身,另一手朝着身后的云绘宗弟子摆了?摆,让他们先?行离开了?,而这过程中,律玦的姿态和?神情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通知西州了?吗?”
炽觞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让人听不分?明?,只是对少?煊来说已?经?足够清晰了?。
“还没,事情太突然?,遗体又刚刚寻回……”
“我同十鸢分?别时?,满口答应会替她照看好弟弟……”炽觞自嘲一笑,语气无力,“我竟是如此……大、言、不、惭。”
“这不是你的错……世事难料,总不能将全部偏差带来的恶果都揽到自己?身上,若非要如此,那指挥所有人行动的我,是不是该自刎谢罪呢?”
少?煊鲜见到炽觞这副模样,虽说他重感情,却不轻易流露,再看看一旁始终没能回过神来的律玦,少?煊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
盛钧儒的死,让平时?打趣他、实则疼爱他的这两个男人都受了?不小的打击。
“对了?……”炽觞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丫头呢?丫头怎么样了??她见到湛珩了?吗?”
少?煊的视线扫过身后的几个镖局兄弟,又看向?炽觞,坦言道:“阿瑛被游云归绘梦本就身体虚弱,醒来后又执意要见见湛珩……他那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冰床和?仙力的庇护,彻底成为了?一具干枯的尸体,湛瑛抱着他哭晕了?过去,我让老三在?门外守着,现在?还没动静。”
炽觞点了?点头,仿佛在?意料之中一般。
“那丫头这些年为着湛珩失踪一事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承着封阳镖局百年的荣辱与责任,隐忍太久了?,哭出?来也好,眼泪哭干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一旁的九镖师插话道:“三哥吩咐,待掌门醒来,我们便启程回封阳,好生安葬前掌门。”
“这样也好。”
少?煊点点头,视线又回到逐渐理智的炽觞身上。
“小少?爷这边……”
“我派小鬼告知十鸢吧。”
炽觞没敢撩开盛钧儒遗体上白布,只是短暂地望了?他一眼,便化作一缕黑烟,逃回房间喝闷酒去了?。
而少?煊望了?望一动不动的律玦,招了?招手,让镖局的兄弟们帮忙将盛钧儒的遗体抬回他自己?的房间。
“阿玦,我刚刚对炽觞所言,你有没有听进去一点点?”
少?煊双手捧着律玦的脸,强行将他扳向?了?自己?,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我倒希望你能像炽觞一般把所有情绪宣泄出?来,不至于憋在?心里烦闷得很,那样我还能毫不客气地收拾你一顿,将你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