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这次,她逃离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阿音,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林书音一言不发,抬步走出房门,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荒废的红楼墙壁褪色,艳红变为破败的灰色,红楼对面,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停在路旁。

“宋sir,杨科长去监狱见了张全。”

宋文柏眉毛一挑,张全案子已经结了,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一个绿林社的小喽啰,见杨科见这个人做什么。

“我知道了,继续跟。”

边听着电话,宋文柏数次望向后视镜,随时注意车后动静,给他发消息的人,会是她吗。

电话挂断,宋文柏手臂搭在窗沿上,抽出根烟又塞回去,反复几次,略显急躁,正等着时,电话又响了。

冬天深夜,街上无人,偶尔几辆车驶过,路灯下打着双闪的黑车异常醒目,林书音左右巡视,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脚步不由地加快。

忽然,身后驶来一辆货车,专属于大型货车的排气声听得人心惊,林书音驻足不前,紧靠人行道,破旧庞大的货车擦肩而过。

林书音松了口气,却见下一秒,原本笨重的货车猛地加快速度,以极快的车速直直冲向前方黑车。

脚底生寒,竟移动不了半分,林书音呆愣片刻,黑压压的情绪在身体里炸开,林书音腿一软,踉跄地跑出半步。

刺骨的冷风在耳边呼啸,泪痕凝结,刮得脸生疼,林书音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喊,“宋文柏!”

绝望的呐喊自远而近,渐渐淹没在货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林书音不住哭喊,拼命跑向奔跑,只是瞬间,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相撞。

那不是相撞,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庞大的货车数次撞向黑车,将其推向路边压在墙壁上,在一次次撞击后,黑车被压扁成薄薄的铁片。

破碎的金属和玻璃碎片接连迸溅在空中,奔跑的人缓缓停了下来,身体一摇一晃地缓步走近。

直至看到鲜红的液体从干瘪的金属块里汩汩流出,林书音跌坐在地上,呼吸几乎停滞。

真的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吗。

不是的。

她还有太多想留住的人。

第0074章 74.元旦

庄重冷峻的大门采用钢铁铸造,表面涂有黑、黄等深色油漆,配合防撞条设计,写有标语的白墙旁停满来探视的车辆。

杨科驱车离开,接着相邻车位的车缓缓降下车窗,乔四下了车,侧目瞥了一眼,一辆灰车当即跟了上去。

会面室里,本该离开的张全还坐在座位上,门开的同时,隔音玻璃里张全激动地说着什么。

看守狱警佯装不知,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上头发了话,程明生与绿林社已无关系,作为优秀企业家想见一个犯人,自然要大开绿灯。

乔四站着冷冷看着男人,将听筒放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对面的男人脸色逐渐变得灰暗破败。

下班高峰期堵塞拥挤,车流龟速前行,杨科急躁地敲着方向盘,明明距离警署不过百米,可车队几乎停滞不前,只得原地等待。

道路喧嚣,车鸣声此起彼伏,联通车辆与行人的交汇地,停车场出口挡车杆升起,一辆低调的黑车驶出。

驾驶座上,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远离拥堵的车流开往较为通畅的高架桥,杨科警觉,挺直上身,那是宋文柏。

车轮在地面上剧烈滑动,杨科调转车头在非机动车道逆行上了高架桥,专心注视前方的杨科内心焦急,未曾注意到后方不远处,有一辆灰车紧跟其后。

宋文柏警觉性高,杨科故意离得远了些,谁知前车突然调转方向驶入隧道。

难道被发现了,杨科攥紧方向盘,心里直打鼓,放慢车速被连连超车但始终隔着可视距离,黑车左拐右拐,两侧宽阔公路变得狭窄,路程逐渐偏僻。

这个方向,杨科抬眼望向远方耸立的红色高楼耸立。

宋文柏要去见的人是林书音。

车辆在路边停下,杨科猛地停下车,与其一错再错不如老实坦白,他找宋文柏不正是因为这个吗,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话虽这么说,杨科趴在方向盘上,握成拳的手开始颤抖,宋文柏向来心冷,如果知道实情会怎么对他,他不该因为一个随手抛来的红包就动摇。

可是,一旦林书音和宋文柏见面,什么都瞒不住了,在事情败露前如实坦白或许还有余地。僵持许久,天色大暗,不能再等下去了,杨科拔了车钥匙。

不明来电,宋文柏习惯性皱眉,又转念一想,警署总警司的公用电话旁人知道也不奇怪,正欲接通时,车窗被人敲了敲。

“宋sir。”

来人面容憔悴,眼眶凹陷,宋文柏不发一言按了按钮,副驾驶座车门开了,杨科坐上车,言辞含混躲闪。

大概是事情瞒不下去了,这才想到来找他,心思透明,当真好懂,杨科做了那么多年的老警察,竟也有今天这么不成熟的时候。

“宋sir,我……”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杨科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宋文柏没再拒接,刚听了一句话便看了一眼杨科。

不会是暴露了吧,杨科不住吞咽,只觉嘴里又干又苦,宋文柏听着电话,沉默地下了车,离得远了些,走至绿化树下。

冷风卷起枯叶沙沙作响,电话那头才开口继续说道,“我想告诉宋警官的是,陆渊回国了。”

宋文柏眉间紧皱,通缉令广发,绿林社也分崩离析,安城还有什么值得陆渊冒这个险。

闪烁的货车前大灯过于刺眼,宋文柏举手遮挡,光束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撞击发生得太快,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车轮摩擦着地面被硬生生推出数米,尖细地割着人的耳膜,如同木桩敲钟般,可轿车并不像金钟般坚固,与高大货车形成鲜明对比的矮小车身在碾轧中萎缩,而随着货车一次次锤捣有什么喷溅出来。

是血,烫得灼人的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