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林书音，张睿生怕陆渊和人起冲突，吓得连踩油门，好在陆渊上了车就闭目养神。

张睿体贴地升起隔音挡板，挡板升到一半时，后座的男人忽然开口。

“她来做什么。”

张睿急忙关了挡板，看向后视镜和马里奥聊天的女人，“噢，书音姐来这儿取枪。”

枪械买卖一直是陆渊负责，担心陆渊误会，张睿又解释道，“最近安城乱的很，黎先生让书音姐先来取一部分‘钉子’用。”〔1〕

对于张睿的担心，陆渊表现得无所谓，车窗下降，闷热的夏风吹进车内，中和空调冷气，车内温度渐升。

陆渊少话，一直都是行动多于用嘴说的，但怎么说呢，现在的寡言就像吹进车内的热风，郁热、沉闷。

思绪不断发散，张睿心里一惊，直骂想法不切实际，连连摇头。

不会吧，不会的，这太离谱了。

可之前的行为解释不通啊。

“有话就说。”

张睿吐了吐气，冲着中央后视镜笑，“陆哥……就是，我发现您现在还挺好说话的。”

陆渊托着腮，斜眼瞧向驾驶座，“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动林书音？”

就林书音在不夜城挑衅的劲，还有四年前暗算的旧账，新仇旧恨，这要是搁以前在宝岛早不知道让陆渊弄死多少回了。

不怪张睿好奇，陆渊想到那女人在他面前耍心机的样儿都牙痒。

陆渊关了窗，鼻腔泄出些笑音，恢复往日的放浪不羁，“黎尧留她有用。”

张睿明显没被说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渊烦了，踹了一脚驾驶座。

“有屁就放，磨叽什么呢。”

张睿硬着头皮说，“五年前，吴强仗着是吴四海的亲侄子，冲您打背枪，和托特私自联系，想抢军火生意，您当天就闯进吴强的别墅差点将人打死。”〔2〕

吴四海听到消息赶到时，陆渊就坐在沙发上抽烟，脚下踩着半死不活的吴强，吴四海来也没有收敛半分，听到人喊救命竟还要动手。

吴四海威胁恐吓什么都用了，陆渊拳头非但没松，下手还越来越重，后来承诺此后的军械买卖全由陆渊负责才勉强保住亲侄子一命，过后不久吴强便被送出国。

也是因为这件事，吴四海心存不满，有所戒备，这才给了林书音挑拨离间的机会。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陆渊不耐烦地皱眉，“说重点。”

“陆哥，您本来就不是听话的人啊。”

“您若要追究，必是解了恨才算完，您连吴四海都不在乎，还会管黎尧说的话吗。”

张睿顿了一下，又说，“刚回来那段时间我以为您是想在安城站稳，所以才没动手，可后来您没了顾忌，书音姐来收账那天，我以为您是要将人折磨一通，结果……”

张睿手心冒汗，握方向盘都有点打滑，“结果只是让人喝了两瓶酒，就连开刀也是拿她身边的人，被开刀的那人还是个专门监视书音姐的眼线。”

车内安静，反正都说到这儿了，少说多说也无所谓了，张睿索性心一横，继续说道，“就她做的那些事可比吴强恶劣百倍，却一点皮肉伤都没受。”

“我觉得……您对她不一样。”

〔1〕“钉子”，子弹的黑话，这里泛指枪械。

〔2〕打背枪，背后捅刀子的意思。

第0033章 33.杀意

璀璨酒吧夜，红男绿女在舞池中放肆摇曳，杨科褪去白天那身正服，戴着口罩走在人群中，本想低调行事，可灯光扑朔迷离，杨科低着头接连撞了几个人，再加上那张口罩，在酒吧里实在扎眼。

在包间门口等候多时的乔四将人上下扫视一番，面露讥讽，转身走进包厢。

包厢没人，乔四一身花衬衫，只中间扣了两个扣子，踩着双拖鞋，标准街头混混打扮。

“叫你们老板出来。”

乔四正倒着酒，听这话直接攥紧酒瓶子，扯着嘴角，颧骨高高隆起，污浊的双眼阴森骇人，“你什么意思？”

常年和绿林社打交道，如果要论接触绿林社的“资历”，乔四差得远，杨科摁住离桌的酒瓶，“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

“所以，这事轮不到你在这儿装相。”

静谧无声的走廊，乔四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在前走着，不时回头翻个白眼，将杨科领到办公室，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杨科摸着口袋里花大价钱买到的录音笔，前后左右张望。

“进去。”乔四不耐烦地将人推进去，轻轻带上门。

不似警署的明亮，办公室关着窗帘，只开了一盏台灯，办公椅背对着，杨科手指按向录音笔。

“杨科长，好久不见。”

办公椅旋转，看清男人的面容，杨科有些错愕，他设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背后的人会是连警署都刻意忽视的边缘人物程明生。

记不清是办公室哪个警员说过这么一句话，“与其说程明生是黑社会，还不如形容他‘商人’更贴切。”

酒吧老板、商铺会长、海外经销商，程明生所做的买卖都是游离于违法行为之外的生意。

意料之外的人让杨科措手不及，刚一开口就落了下风，“我不会提供任何线人信息。”

程明生笑着摇头，“正好，我现在对‘猫抓老鼠’的游戏完全没有兴趣。”

警局多年调查，程明生是个相当干净的人，做的最触及法律边线的也只是酒吧看管监督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