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麻醉剂在先前已经完全起效,完全丧失了意识的鲁昌躺在地上,截然不知之后即将面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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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的司机找了好一阵,这才在角落里找到蹲在一边的林奉雨与地上躺着的鲁昌。老师傅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年轻喝醉酒了。看看面前俩人那身板差距,老师傅也省了说话的时间撸着袖子就伸手去搀地上躺着的人。那身板一扶起来,还比司机高出些,愣是把人压得呛了口气。边上的林奉雨见了,也不上去帮把手,反倒是在旁幽幽看着。

司机师傅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毕竟人小伙子一副风大点就能被吹跑似的单薄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帮忙的。他搀着人肩膀,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没走出百米身上就出了些汗,扶着的人死沉得动弹都不动弹一下,整个就得靠司机的力气搀扶挪动。

几分钟的路硬是磨蹭了十多分钟,慢悠悠走在一边的林奉雨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到了车前,司机才松出口气,准备把人往后座上搬,嘴上还咕哝起来:“这是喝了多少酒咯?”这么久连动弹都不动弹一下的。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司机心里觉得奇怪起来,“要不要送去医院啊?”

林奉雨坐到副驾驶座上,像是没听见询问一般。司机摸摸鼻子,心里嘀咕接了个脾气古怪的客人,可做这一行的哪里能有什么挑剔的资格,照样还是得开车搭客。车内安静得仅剩下空调的出风口嘶嘶作响,林奉雨正低头拿着手机看得认真,路程也就十几公里的长短莫名难熬。频频从后视镜看后座上的人。对方不见清醒的迹象,连鼾声都没有。一路揣着忐忑开到了目的地,最终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还是去医院吧?”后面那人的样子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付了钱的林奉雨一声不吭地打开门,伸手去扯后座上男人的脚踝往外拽。司机转头看时刚巧瞧见后座那没甚反应的小青年脑袋撞到安全带扣上,他急忙喊了一声,随即下车认命地帮忙。他手往小青年后脑勺上拖了一把,果然摸到个撞起来的小鼓包。

这哪是什么朋友,怕不是什么结了仇的冤家吧?

司机心思百转,是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就多看了那个不耐烦的小年轻几眼。林奉雨已没了耐心,但更多是忐忑紧张。暂且抛下不想碰触男人的想法,他伸手动作生疏且僵硬地将昏迷的男人强行架到自己肩膀上。“你走吧。”他冲着司机说道,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居民楼里。

有些事总是需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回味出不对劲来,司机开出一段路后才后知后觉到那个始终没有动静的青年身上丝毫没有酒臭味,哪里像是喝醉?几番犹豫后还是打了电话报警。

另一头,林奉雨光是把鲁昌弄回去就已经出了一头汗。从不运动的身体光是架着男人都已经忍不住膝盖打弯了,大腿更是酸软异常。厌烦的情绪已经高涨到了临界点,让林奉雨在进门之后就立刻将人丢开了。男人摔在门边发出闷响,却依然没有睁开双眼。

“晦气。”林奉雨脱掉了身上宽大的长袖连帽衫,露出里面松垮的白色薄衫,衣服领口宽大到能露出半边锁骨,是件早已经不太合身了的衣服。大概是气不过,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倒霉!”跟丢了方桐不说,还捡了个麻烦回来。

他视线落在那个麻烦身上,眉头便蹙紧了。林奉雨习惯性地坐到电脑前的椅子上,咬着指甲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要用这个麻烦的垃圾作为和方桐联系的契机吗?但是这样方桐对他的印象一定不会好而且看方桐和这个麻烦的关系意外亲近……一定会给他带来一大堆问题!

啊,还有那通电话。

林奉雨露出懊恼的表情,他不该接那通电话的。这样方桐一定知道是他把人带走了的。可他实在是忍不住,就算是让方桐已经对他产生了偏见也无所谓。后知后觉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方桐通了短暂的电话,林奉雨糟糕的心情这才转好了一些。

想到方桐,林奉雨立刻打开电脑登上微博去看对方的动态。

就在半个小时前,方桐连刷了几条微博。

-我的朋友@鸡胸肉已经失去了当食物的资格今天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碰到之前一直骚扰我的痴汉了[笑哭][笑哭]刚刚鸡胸肉兄帮我和人讲道理去了[笑哭][笑哭]

-到家啦![咸鱼躺.jpg]

-@鸡胸肉已经失去了当食物的资格

现在已经处于失联状态,他的手机关机打不通电话了。希望各位能帮忙扩散!有消息的话可以先联系我![合掌][合掌]联系电话:139****8199

几条动态相隔的时间不长,底下的评论六千余条,转发早已破万。

“真是无聊,取这种烂俗名字。”林奉雨意兴阑珊地随手点进那个名字,粉丝数倒是不少,微博上发的大多就是些菜品,偶尔会发两张健身房的照片。林奉雨没往下翻,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毕竟当下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从鞋柜里翻出了之前买鞋时附赠的备用鞋带,走到倒在门口的男人跟前蹲下身,有些笨拙地用鞋带把对方的双手手腕反绑,在犹豫过后,也顺便捆住男人的脚脖。麻醉剂的效用比林奉雨想象得好上许多,这样体格的男人也起码昏迷了半小时以上了。

拿剪刀把对方身上的衣服弄碎剥开,林奉雨将那些碎布丢进了垃圾袋里。如果人也能像这样被剪烂扔掉就好了。他心里嘀咕着抱怨,在长时间的活动之后精神萎靡不少。即便对方桐,林奉雨也只兴起跟过几次,大多在半途就会因为体力问题而放弃。

“咳!呃”不知过了多久,门边只被留下了一条内裤的人醒了过来。非法的麻醉剂带来的副作用令人头痛欲裂干呕不断。“你他妈个王八龟孙咳!”他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被绑着。

这屋子实际上隔音并不太好,林奉雨怕周围住着的人听到,便低声呵斥:“你、你闭嘴!”

“你个什么玩意儿!操!”这药用下来,很容易导致人情绪失控。鲁昌心里有些发毛,却很快随着肾上腺素的激升,那种隐约的恐惧感化作愤怒的叫嚷一同发泄出来。“给老子松开你个狗娘养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噎在了喉咙口,他的手机砸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凹坑,而手机屏幕已然四分五裂。

“你再说!你再说!”林奉雨的声音调子高了许多。已住了快十年的家令他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比起在外面的拘束不安,在家里显然让林奉雨底气十足。“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喊完这一句,像有些喘不上来气,呼吸声都有些急促得变调。他头发蓄得过肩,刘海甚至盖过大半眉眼,阴沉的模样此时看起来更是过分歇斯底里。

沉浸网络的林奉雨性格被荼毒不浅,那些形形色色偏激极端的言论早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思维。鲁昌咳嗽着,他拧动手腕试图挣开那根细细捆着他的鞋带。林奉雨见对方那副不听他说话的样子,视线从对方的肩膀看到手腕,鼓起的肌肉看起来有些可怖,下一秒就能挣开束缚似的。

会想到了之前对方在地铁站上掐住自己的力气,林奉雨心里发慌。不可以!他急急上前两步,想也没想就直接朝着男人撑在地板上的双手踩了下去。他本身没什么力气,深怕这一脚下去没法儿起作用,他又在男人的手上碾了两下之后转而踹向对方肚子。

第一次对他人施加暴力的感觉令林奉雨生出紧张到胃痉挛一般的呕吐欲。

鲁昌蜷起手,压抑着几乎溢到喉咙口的声音。索性林奉雨瘦瘦弱弱的营养不良死宅样,踹在肚子上的一脚并没有带给他多少疼痛,反倒是令男人意识清醒冷静不少。他想到在地铁站里对方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顿时间想到了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那个药可能并非是为了他而准备的,兴许是为了方桐而准备的。

如果今天他没有插手或许现在面临这种处境的就是方桐也说不一定。

“你他妈个死变态!!”鲁昌咬牙切齿的,他攥紧了因为疼痛与麻醉剂的遗留反应而发颤个不停的手指,却依然没能忍住话。“你想对方桐做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他心跳如鼓,面前的人背对着灯光,像是一束飘晃的虚影。

林奉雨像是冷静下来了一点,他低头,眼睛落在自己踩着地板的光脚上。“我有病也和你这种垃圾没关系……”他脚趾蜷起,很快拉开了和鲁昌之间的距离。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想警告我别把这事儿告诉方桐?”鲁昌坐直了身子,他对身上只剩下条内裤的事并不太上心,就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有什么好担心光膀子的。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方桐身上,“我告诉你!今天有本事你就甭让我出这门!不然你就等着进监狱吧你!”

“……你是不是误会了?”林奉雨听他那么讲,之前还一直犹豫不决的念头终于尘埃落定。不行,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方桐的准备,如果被对方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事林奉雨低着头抠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过了半会儿,他才抬起脸看向地上的男人:“我没打算把你放走。”指甲与肉的贴合处渗出血来,没多久就在指尖凝成一小滴血珠,随即滴落在地板上。

“……我、我没、我没打算让你走。”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只听见低低的喘息声,鲁昌攒了些力气,趁这会儿突起发难。被绑住脚腕令他一时间找不到平衡的支点,但鲁昌还是硬憋着一口气用手肘砸向对方的膝盖。林奉雨见对方扑过来一时间脑袋都不会转了,倒真被砸中了膝盖。

十多年来都只窝在自己小天地中的林奉雨一下吃痛,整个人都跌倒下去。鲁昌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他膝盖压着对方肋骨,抬起手就准备往对方脸上招呼。两人体格差距过大,如果在地铁站不是因为对方藏了一手阴招,鲁昌又怎么可能着道?

林奉雨肋下生疼,萌生出要被身上男人压断骨头的错觉。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拳头就抡到了他脸上。“狗杂种!行!老子今天就打到你不敢再有这种恶心念头!”鲁昌健身多年,力气大得离谱,按着林奉雨就是让人动弹不得。

拳头砸在身上,发出沉重的闷响。林奉雨咬着嘴唇硬是不吭声,可心里却已然恼恨得没了理智。一定要弄死这个垃圾……可现实里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林奉雨努力蜷缩着身子躲避着对方的殴打。索性麻醉药的药效过了才没有多久,鲁昌也并没有多少体力,更何况后脑勺一阵阵刺痛不止,弄得他有些想吐。

揍了十几下之后鲁昌才停的手,他因为脱力而有了短暂的恍神,他没有注意到林奉雨悄悄抬起的视线。林奉雨离客厅的矮脚茶几很近,上边放着个不锈钢的保温壶。是今天早上刚灌的热水。他踉跄着爬起身,抓起保温壶就朝鲁昌脑袋上砸了过去。瓶口被砸开,冒着氤氲雾气的热水一下洒了男人半边身子。

保温壶的效果不错,滚烫的水瞬时间就染红了对方的皮肤。鲁昌避之不及,手脚又被束缚,一时间本能反应就是侧卧下去贴着地板降温。妈的!这就是个只会下黑手的阴货!鲁昌咬着牙,然后就看着林奉雨捡起那个还装了半罐水的不锈钢壶对他照头抡下来。

后颈在一瞬激起凉意,是来自于面对危险时的应激反应。那一刹那实际不到一秒,但却连呼吸都像是被拉长了,而后在耳边炸出的一声重响后化作刺耳的嗡鸣,意识戛然而止般陷入漆黑,鲁昌也不过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林奉雨捏着保温壶的手把,嘴角边还挂着零星血渍,保温壶的底托直接敲在男人额角,结结实实的一下将人砸倒下去。

瓶身凹下去了一块,里面剩下的热水淅淅沥沥地流出来,都浇在男人身上。林奉雨见人没了意识,才扔下手上的保温壶,跨坐到男人身上挥起拳头。“……你是个什么东西!操你妈的傻狗”他嘀咕着,扯到了嘴角裂开的伤口,没一会儿随着吞咽喉咙里也都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