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使,既然七星圣令已经追回,圣宫的人马,是不是可以遣回?”
瑟瑟断然道:“不行!”
粉侯奇怪:“为什么?”
“天星宫难得来一次中原,就这么宝山空回,岂不是遗憾?而且,七星圣令失窃之事,已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就此偃旗息鼓,天星宫颜面何存?”
粉侯谔然:“那星使想怎么做?”
“至少,得给皇人月一点教训。”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皇人月的下落。”
“广陵花知道。”
“但是,她恐怕已经离开了扬州。”
“她会回来的,她还欠我一个解释。”瑟瑟望着粉侯的眼神很特别,淡淡道:“黄昏前,广陵花若是还不回来,我就杀光玲珑花界里所有的人。粉侯,你和广陵花这么熟,你觉得,她是那种只顾自己生,不管别人死的人吗?”
粉侯凌乱碎发下的盲眼中,有幽光一闪而逝,道:“你不该把广陵花逼急,她不常生气,但是生起气来,却绝对很可怕。”
“是吗?那我还真想看看,她被逼急的样子。”瑟瑟冷笑,道:“这两日,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我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耍弄过!”
“星使想太多了。”粉侯道,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这个笑容仿如利刺,扎伤了瑟瑟的眼睛,她扬起了手。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粉侯脸上,五个指印刹那间浮现。
“住口!”瑟瑟心潮起伏,由于情绪不稳,连七星圣令都掉在了地上。
粉侯并没理会红肿的脸,更不敢对瑟瑟不恭,他听着声音,拾起落在地上的圣令,恭敬地呈递给瑟瑟。
一阵杨柳细风,拂向瑟瑟腰际的黑发,带着青草的清新气息。见粉侯将圣令呈递过来,瑟瑟一把抢过,恶狠狠地逼问:“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吗?”
粉侯垂头:“属下该死,属下并非笑星使,而是笑广陵花。”
瑟瑟坐回锦塌,心情平复了些:“广陵花有什么可笑的?”
“属下是笑广陵花被星使逼急的样子,那一定有趣的紧。”
瑟瑟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似乎也在想象广陵花被逼急的样子,但是她却没有笑。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问粉侯:“你和广陵花相交这么久,当真不知道,她和皇人月的关系?”
“明眼人尚不知道她和皇人月有关,更何况,属下只是个瞎子。”
“你觉得,她那一身绝世武艺学自何处?会是皇人月所教吗?皇人月为什么会失踪这么多年?失踪的这些年里,他都隐居在扬州吗?”
粉侯恭敬地立着,没有回答瑟瑟的问题,线条迷人的下巴,在颀长的脖颈上投下一抹浓重的阴影。
瑟瑟失望地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让清风阁的人马立刻出发,前去接应天星宫中的前锋人马。”
“是。”粉侯应声而退。
粉侯临出房门时,瑟瑟突然道:“如果广陵花和皇人月无关,说不定,我会和她成为朋友。”
粉侯一愣,既而微笑,这次,他的笑容很温暖。
瑟瑟不由得也笑了。
粉侯离开后,瑟瑟半躺在塌上,闭目倾听窗外的雨声。
绿腰神色古怪地立在一侧,欲言又止。
瑟瑟虽然没有睁眼,却似已察觉到了绿腰的心思:“绿腰,你想要说什么?”
绿腰恭敬地道:“主人,奴婢今日才知道,人不仅能越长越高,竟也可以越长越矮。”
瑟瑟睁开眼,“哦?”
绿腰小心翼翼地答道;“今天的粉侯,比那晚烟波楼见到时,矮了一寸半。”
瑟瑟突然笑了:“有些人不仅可以越长越矮,还可以头发和身上被雨淋湿,但是脸上却没有一滴水珠。”
绿腰幡然省悟:“主人圣明,原来,您早知道这个粉侯是假的。”
“没想到广陵花不仅武功绝世,连易容术也如此超绝,我几乎都被她骗了过去。”瑟瑟若有所思地道:“但是,她却不该以粉侯的身份送回七星圣令,粉侯一向野心不小,若是能够号令天星宫的七星圣令落到他手中,他岂肯轻易交出?亏她和粉侯相交日久,却一点也不了解粉侯这个人。”
“主人圣明,但是,主人为何不当场拆穿她?”
“拆穿了,就没意思了。”瑟瑟笑了,道:“对于别人的苦心表演,我们多少也得捧捧场,更何况,还是广陵花的精彩表演,我从来没遇上过,她这么有趣的人。”
“可是,清风阁的人会当她是真正的粉侯,那样会不会有麻烦?”
“我很想知道,接着,她会以粉侯的身份去做些什么。她会用粉侯的身份,调遣清风阁的人马,阻止天星宫的前锋进入扬州吗?”
“她恐怕阻止不了,”绿腰笑答道:“星宫中的前锋人马,都是主人您的心腹,他们只接受您的冥光符的调遣。即便是星主的七星圣令,恐怕也难以让他们从命。”
“呵呵!”瑟瑟开心地笑了,但是倏然之间,笑容僵死在了脸上。
“主人?”绿腰吃惊地盯着脸色煞白的瑟瑟。
绿衣女子的手僵在腰间,大瞪着美丽的双眼,汗珠从光洁的额头沁出。
绿腰关切地道:“主人,您没事吧?”
“哈哈!”瑟瑟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真不愧是和圣手皇人月有关的人,没想到,我又被她摆了一道。该死!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腰间摸走冥光符的呢?”
广陵花匆匆走在通往鱼龙馆的道路上。虽然烟雨迷蒙,春寒料峭,但却还因为刚才的兵行险招而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