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啥找啥，没准儿人家就爱找年纪大的呢。”

“你还真别说，搞不好就是因为……”

老褶子回到家时王金枝和李成已经到家了，母子俩正坐在厢房炕上穿串儿，给下午的串串香备料。

老褶子在厢房窗户底下溜达来溜达去好几趟，王金枝始终拿屁股对着她，啥也没看见，倒是李成看出来她似乎有话想说，出来问他有啥事。

老褶子一把将这个大孙子拽到正屋去，关上门后小声问他：“成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后妈摆摊到底交不交摊位费卫生费那些？”

“奶你真烦人，非得一口一个后妈。”李成最烦他奶这样逮着机会就挑拨王金枝和家里人关系的模样，有点不耐烦地说：“哪有不交的，昨天一个城管买药钱不够直接就从我妈钱匣子里抓，今天也没少收我们一分钱。”

老褶子一脸狐疑，“不应该啊，连心那丫头就没给你们说句话？”

李成让她给问懵了：“连心？她跟谁说话？你说啥呢奶，我咋听不懂。”

老褶子寻思又寻思，往外瞅瞅没见王金枝动地方，才放心地跟李成说：“我刚才听王老师媳妇说连心找了个当城管队长的对象，你不知道？”

李成第一反应是连心有对象了？第二反应是怎么哪哪都有城管队长？茫然片刻后他忽然一下想通了，气急败坏地对老褶子说：“他们肯定瞎说的，连心没处对象。她前些日子差点让绑票，就是一个城管队长让人干的。传来传去传到你耳朵里就成她找了个城管队长当对象！”

老褶子捂着胸口坐到李成身边，跟他打听：“啥时候的事儿啊？为啥绑票？快跟我说说。”

李成倒是想立刻告诉她，又怕他奶这张嘴添油加醋一说出去不是那么回事，干脆站起来跟老褶子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你问我妈去吧，她最清楚。”

老褶子再怎么好信儿也不可能跟王金枝打听连心的八卦啊，可给她气坏了，李成走后她一个人碎碎念：“一个两个的胳膊肘都朝外拐，早晚有一天让她卖了还给她数钱”。

李成回屋就把老褶子的话告诉了王金枝。王金枝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赚大钱，可有一阵儿没爆过她那雷管脾气了。听说这话抬屁股就要去王老师家丁是丁卯是卯地问个清楚。

路过二奶奶家门口的时候她忽然一顿，脚尖一转就进了院子。

人们凑热闹的新鲜劲一过二爷爷这里立刻就回归平静，每天除了家里人来去，很少再有外人来看稀奇。王金枝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在第一天来看过一回，还因为嘴瓢被二奶奶哏咄了……

小孩儿都是见风就长，十来天的时间过去，当初没毛的猪羔子一样哼唧都没劲儿的小家伙已经长成白里透粉，眼仁乌黑的漂亮小婴儿一枚。刚吃过二爷爷老闺女的母乳，大眼睛越眨巴越慢，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金枝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卤门，鼓胀胀的，一点不塌，说道：“这孩子，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二奶奶就跟正经坐月子的女人似的，额头上扎根红布条，轻手轻脚地给孩子拍奶嗝，嘴上不忘问王金枝：“你来是有事啊金枝？”

屋子里只有二奶奶、二爷爷和他们的老闺女在，都是一家人，王金枝放下顾虑就把刚听到的传言复述了一遍，顺便交代了一下真相。

二爷爷一听连心居然差点让人给绑票了，吓得烟笸箩都没拿住，一下就扣在地上，“这么大的事儿咋就没人说一声呢？这丫头！来来回回看孩子这么多次一个字都没秃噜过。”是觉着他老了没用还是咋的？！

二奶奶也跟着后怕，背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白毛汗。她老闺女蹲在地上收拾烟笸箩，嘴上安慰爹妈：“这事儿闹这么大还没结果，告诉你们你们也得跟着提心吊胆的，肯定是不想你们上火呗。”

理是这么个理，就是想起来让人心里不好受，跟没把他们老两口当自己人似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该抓的都抓了，就等判了。”王金枝转头对二奶奶说：“问题是，现在村里有人说连心跟一个能当她爹的城管队长搞对象，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编排这瞎话的人有水平。”二爷爷指头敲击膝盖，冷冷哼了一声，“真假掺着说，有城管队长这个人，没有搞对象这件事，到时候就算上新闻了人们也得私底下寻思：是不是因为搞对象进去的？”

好大一盆让人想洗都洗不掉的脏水。

二奶奶大力一拍炕沿，龇牙咧嘴地说：“王老师媳妇平时挺正经一个人，也不是那爱嚼舌头的，抽哪门子疯传这种瞎话？”

“我看她就是磕一个头放三个屁那种人，行好没有作孽多。”王金枝恨恨说道，“二婶，我今天来就为跟你说这件事，往后要有机会你多跟人解释解释。”

“我这就上王老师家找他媳妇当面对质去。”

王金枝说完站起身就要走，二奶奶忙一把拉住她，“你先别忙，我觉着你再等等也不是不行。”

王金枝不明所以看向二奶奶。

“你是才听说这些瞎话，实际上背地里她不定说过多少遍进了多少人的耳朵呢，一传二二传四的，你还能挨家挨户上门解释去？”二奶奶让王金枝坐下，不用那么着急。

“那时间越长她这瞎话传的不就越多吗？”王金枝问道。

“就让她传去。”二奶奶把头上的红布条解开重新系了一遍，“让她传到全村人都知道那天。”

二爷爷忽然站了起来，问他老闺女：“村长不是说路修好了要办表彰大会吗？你公公说没说啥时候办？”她老闺女的公公是大队会计，办表彰大会这种需要花钱的事儿她公公肯定知道。

“听说是月底，还没定具体在哪天。”

宝泉村虽然不大，但村民许多年一直受困于村里没有一条正经的马路。这回修路村里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大队于是把原本只修东西一条马路的计划生生扩张了一倍，南北也修了一条，直接连接到二院门口的大马路。

这样的壮举别说在乡里，在全县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也不知道县长是怎么知道宝泉村修路这回事的，开会的时候着重表扬了一下。于是优秀村干部和村集体的金牌牌直接就送到了宝泉村。村长和支书喜不自胜，表示这就是群众的力量，必须把这份荣誉给到每一个宝泉村群众身上。月底办村民表彰大会，就是要重点表扬对修路大力支持的每一名村民，尤其是人虽然不在本村但仍慷慨解囊的村民。

当初连心代表连家一口气给大队捐了四百块钱，王金枝得知消息后还曾怪她手指缝松，没必要给那么多钱。现在看来是自己目光短浅了，好人到底还是有好报的。

“正义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收音机里的播音腔字正腔圆的朗诵着。即使迟到也比不来强，王金枝想，

第3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清河村这边，随着创城行动的过去，马路边的早点摊开始零星的出现。之前和肉夹馍一起被城管掀翻过的两家油条摊就是最早重新开张的，位置就在公交车站牌后边。

往常连心多在话吧门口和公交车站牌招揽顾客，现在油条摊开张她就不好再去那边兜揽，只把那张佟卫东写的红漆招牌立在话吧前面的马路牙子上，偶尔出来看两眼在不在。

她不出面，马凤春也没闲着，开始趾高气扬了几天，靠在巷子口的墙上往连心家里打量的时候，那目光里都带着手下败将不过如此的鄙视。后来她跟纺织厂的女工套近乎，拿些小恩小惠招揽人的时候开始是有些成效的。但她不满足，总是想彻底把连心这些老主顾的念想都断了，就算生意没跑到自家来都行。

住了几天旅馆回来之后马凤春开始改变策略。早上也不揽客了，凑到油条摊上买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就能坐一早上。看见个顺眼的就坐过去跟人家搭话，用自己土生土长的清河村人身份跟人攀谈。

没过几天，半个村子人都知道卖肉夹馍那个姑娘是因为作风问题才从自己村子搬出来的，要不怎么能那么快就勾搭上城管队长呢？人家城管队长都为她蹲局子了，她还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肯定是正踅摸下一个呢。

本来马凤春那些瞎话也就骗骗不知根底的人，真正住在清河村的谁不知道老马家一对双儿绑架未遂被警察抓走了。现在绑架犯的家属出来红口白牙说受害者不检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多数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顶多茶余饭后添个谈资，一直也没人跟马凤春较这个真，直到有一天她又坐在油条摊编排的时候让连玉听了个一清二楚。

连玉可是属二踢脚的，只有她不在意的没有她不敢撒气的。她大马金刀往马凤春对面一坐，小嘴一张一句接一句地问。

“别说的好像城管队长趴你被窝里告诉你似的，你咋不说他把肉夹馍摊子也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