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丫头!”徐君指着无忧,道:“她的身上,还沾着司徒阁主的血……”
“我与司徒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无忧缓缓道,眼睛却望着司徒颢,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他……怕他误解,怕他用憎恨和冰冷的眼神看她。――江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憎恨她,畏惧她,只有他不可以。
司徒颢冷静地抬起头,压抑着心中的哀痛,道,“伯父的伤口是一击致命,江湖上能在一招之内杀死伯父的人,并不多。”
徐风看见司徒云胸前的伤口,微微吃惊:“殡魂刀!一定是殡魂刀!那日,徐某庄中的护院也是这般死状!司徒大哥,是徐某连累了你啊!”
吴青疑惑地道:“殡魂刀的约限不是后天么?”
慧净师太憎恶地道:“殡魂刀这等邪恶之徒,岂是遵守承诺之人?”
无忧喃喃道,“刀,司徒盟主临死前,说了一个‘刀’字。”
众人望向无忧,徐风悲伤地道:“果然是殡魂刀所为!司徒大哥,是徐某连累了你啊!”
无忧淡淡地道:“江湖上可不只有殡魂刀,这山庄中不是还有金错刀么?”
无忧望向西林春,西林春一直静静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休要血口喷人!”慧净师太的弟子清玉大声喝道,她的性子一向干脆爽利:“师叔一直在和师傅对弈,片刻都不曾离开,怎么会和司徒阁主的死有关?”
无忧看了看西林春,突然笑了:“看来,这笔无头帐,又得算在殡魂刀身上了。”
无忧转身,从跪在司徒云尸体前的司徒颢身边经过,道:“反正,殡魂刀放言,后天会来血洗山庄,我们不妨等着他好了。”
无忧话音刚落,突然,三尺龙泉轻吟乍起,但听“叮”的一声脆鸣,司徒颢手中的长剑直袭向她。
无忧微微错愕,疾步后退的同时,广袖中幽光骤现。
夜色中,两道流星交错,蓝光倏然回到入无忧袖中,龙泉剑颤巍巍地插入地里。――寒光凛凛的剑锋,离半跪着的司徒颢不过两寸,霸道的剑气割破了他的脸。
无忧走向司徒颢,摇头:“如果,你真要对我出剑,那剑上至少也要带些杀气,这么软绵绵的,可不行。”
司徒颢抬头直视无忧,道:“我只是,想看你袖中的兵器罢了。”
“你看见了吗?”
“没有。”交锋只在电光石火间,无忧袖底惊鸿一现的幽光,司徒颢还是没有看清楚。
无忧伸出纤手,擦去司徒颢脸上的血,轻叹道:“司徒,我说过会给你看,你又何必着急?”
无忧转身离去,徐风等人亦不敢相拦,他们的眼睛不瞎,方才无忧那一招迅猛诡谲,气势慑人,绵延的后劲深不可测。这个神秘女子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即使想拦,恐怕也拦不住。
一直没有表情的西林春,嘴角似有一抹浅笑勾起,幽黑的瞳中闪烁着灼热的光。
司徒云离奇惨死,使得山庄气氛更加压抑。
按照徐风的说法,从司徒云的死状和伤口来看,凶手是殡魂刀无疑。一想到连司徒云这样的高手,都难逃殡魂刀的毒手,众人原本忐忑的心中,又增加了一层恐惧。徐风一直劝大家离开,但是众人或为义气,或为情理,都执意与风云山庄共生死。
司徒颢走在水榭回廊里,伯父的尸体暂时殓放在山庄,明日殡魂刀之劫凶吉未卜,使他心中沉痛,思绪紊乱。
山庄中云廓木秀,风烟郁深,司徒颢不由得暗想,殡魂刀是否也曾站在此处,看这庄中寥落清寂的秋景?那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明日,明日就能知道了……
“大!大!大!”司徒颢耳边,突然响起女子清脆的声音,其中混合着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哈哈,本姑娘说这把一定开大了吧!拿钱来!拿钱来!”
司徒颢循着声音,走到一扇敞开的窗户前,往吵吵闹闹的房间望去。原来,无忧正和七八名庄仆围聚桌旁,口沫横飞地赌着骰子。
司徒颢心中气结,庄中大难临头,这些人竟还有心情聚赌?!
“咳咳!”司徒颢在窗外咳嗽一声。
赌兴高昂的众人循声望来,热闹的气氛倏然冷滞,管事打扮的男子额上冒出了汗,风云山庄庄规甚严,聚赌向来被列为四禁之首,“司徒公子,小的们,小的们只是……”
司徒颢冷冷地道:“庄中各处守备松懈,你们有赌博的时间,还不如去各处加强巡视!”
“是。”众人领了命令,纷纷作鸟兽散,只剩无忧站立在桌边。
隔着窗户,司徒颢望向无忧,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这女人究竟在干什么?
无忧仍旧摇着骰子,抬头望向司徒颢:“司徒,要不要进来赌一把?”
司徒颢挑眉:“赌什么?”
无忧笑:“赌你想知道的一切。”
司徒颢身形一闪,转眼已站在了无忧面前。
无忧笑了笑,手中继续摇着骰盒,淡淡道:“刚才,我听庄仆们说,九月十三日晚,死了很多护院。”
司徒颢轩眉微展,原来,这才是她和庄仆聚赌的目的?
司徒颢道,“死的不只是护院,还有两位如夫人和小公子。”
“这两位妾并不受宠,小公子是妾改嫁时带来,和徐风并无血缘关系。”
司徒颢目光闪烁,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无忧没有回答司徒颢,反而转开了话题:“古有徐夫人铸剑,今有徐夫人嗜刀,庄仆们都这么说。当然,铸剑的徐夫人是战国奇男子,而这嗜刀的徐夫人,却是江湖奇女子。当年,西林春踏平洞庭三十六水寨,只是为了得到寨主游天的八荒刀。徐风买下落花山庄,是在去年年底,西林春嫁给他,是在今年年初。落花山庄是殡魂刀的故居,西林春委身成为徐夫人,究竟是为了徐风,还是为了殡魂刀?”
司徒颢没有做声,陷入了沉思。
一声清响过后,骰子落定。
剪水双瞳望了司徒颢一眼,无忧道:“殡魂刀向来的作风不是赶尽杀绝么?为什么那夜,他却留下活口传话?司徒阁主武功高强,即便是殡魂刀,恐怕也难将其一招击毙,他死得不是有些蹊跷么?”
司徒颢仍旧没有做声。
“昨晚的事,完全是一个误会,我没有杀司徒盟主,不管你相不相信。”无忧深深望了司徒颢一眼,问道,“司徒,你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