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那声音在心底愈演愈烈,有如雨后春笋般在血液经络里疯长,就要破壳而出,完全占据。谢明庭脸色涨红,呼吸亦如被掠夺,四肢百骸都快要不受控制。

耳边都是一阵乱嘈嘈的盲音,他强行镇定,伸手在肩胛两处穴道上重重点了两下,一口气回转过来,这才勉强将那道声音压了下去。

烛火荜拨,四下里寂静无声。

心脏依然急速跳动,他伏在桌案上,宛如劫后重生般拼命地喘息着,周身冷汗如雨。

前来送信的陈砾便是此时进来,不禁脸色大变,径直冲过来:“世子!”

谢明庭终回转过神,发顶的冰凉与激麻渐渐褪去。他伏在案上平复着,摆摆手示意无事。

陈砾取了外袍替他披上,一面担忧地问:“世子,是‘那个人’又来了吗?”

谢明庭眼神微暗,依旧是喃喃重复:“没事了。”

陈砾的心却并不能因这句“没事”放下半寸。

都十年了,世子这病还不见好。

是了,没人知道的是,世子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即虽世子从未告诉过他因何而起,他也猜得到,大约就是那年亲眼目睹了侯爷惨死留下的后遗症他的身体里开始出现另一个灵魂,每当那人出现,他的意识便会变得难以控制,直至完全被对方替代。

之后做了什么,更是不知。还是自己几次撞见告诉了世子他才知晓。于是他开始研读庄老、清心寡欲,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也几乎不再出现。

如今,却发病了。

是……因为少夫人吗?

陈砾心间有些担忧。

他们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本就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少夫人既遭欺骗,一时不能接受世子也是情理之中的。然而当局者迷,世子自己却不能释怀。

更担心,因了世子这病,将来少夫人更不会接受他。

“世子。”

陈砾很快想起今夜过来的目的,将书信交给他:“宫中来消息了。”

谢明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拆信于灯下细看,旋即一拳重重砸在了桌上。

一旁的青玉卧羊烛台受了波及滚至地上,烛火迅速吞噬起地上铺着的红绒毯,陈砾忙上脚去踩:“世子,怎么了?”

世子自幼深沉谨厚,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大动肝火。

谢明庭摇摇头,强行压下胸间恶气:“周玄英说秋水涨发不宜行船,命我在京中待命,半月后再出发。”

陈砾瞬时明白。

他说怎么宫中突然同意了世子外放,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在戏耍世子。可如此一来,原本世子三日后便可带着少夫人离开了,这下却被硬生生拖至半月后。

世子和少夫人本就僵持着,这半月间,少夫人更是要宿在二公子处,要他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能不生气吗。

楚国公这是换着法儿地给他们世子添堵呢!

陈砾叹口气,又征询地问:“那,那件事……”

谢明庭闭上眼,语声有些无奈:“过几日再说吧。”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现在去准备十坛酒,送到云谏屋里去。”

他转身去够搭在衣架上的外袍,顿一顿,又语意森森地补充:“要烈的。”

那个人说的对,识茵是他先遇上的的女子,他们饮过合卺,有过那么多亲密的日日夜夜,她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让给弟弟?

就是半月、一晚,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将要进屋的时候,先问屋中有谁在里面;将要进入厅堂的时候,必须先高声传扬,(让里面的人知道,不至于没准备)

出自《韩诗外传》or《礼记》

第34章 (精修版)

◎你得对我负责任◎

麒麟院中, 谢云谏还不知和新妇共度的第一夜即将被破坏。他攘着毛巾从浴室出来,身上只着了件轻薄的寝衣,健硕胸膛微微敞露, 露出一二丝伤痕, 是数年戎马生涯留下的印迹。

识茵正坐着妆台边发呆, 四目相对,强烈的男子气息拂面而来,她红了脸,迅速侧过身去。

谢云谏先是一愣,旋即扑哧笑出了声。

“茵茵别害怕呀。”

他取了外衣穿好, 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我又不会吃人的。”

“你是不是害羞呀,下午是我不对, 我只是一时太高兴了所以想亲亲你,茵茵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慢慢来。”

“你要是不喜欢我, 呐,我就一个人到书房去睡就好了,反正我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习惯了。”他可怜巴巴地说着, 眼睛却期盼地看着她, 希望她能留他。

但她却点了点头。他面上一瞬陷入失落,认命地去拿被褥:“你还真舍得啊!”

识茵揣着心事, 又不便将原因道出,只好沉默不语。谢云谏安置好布被后, 又坐回她身边:“对了茵茵, 方才吃饭的时候, 你怎么了呀。”

方才, 母亲让她给哥哥敬茶,她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是那种即使没有哭、外人也能感受到的伤心,娇娇小小的一个人跪在兄长面前敬茶的模样,看得他心都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