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是她和哥哥的孩子,郡主就要他们兄妹相合而生子。而这位状元郎,明知是兄妹也不放手,当真视人世间的伦理纲常为无物!
偏执成这个样子,她不许他们在一块儿,他就会放手么?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
谢氏痛苦地闭上眼。
茵茵已经有孕了,方才的一点刺激便让她直接晕了过去,如果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会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她实在没办法想象她会有多崩溃。
她可怜的女儿,实在是禁不住更多的风雨了!
眼泪都似海潮奔涌至眼眶边,她痛苦地捶打着心脏,哭道:“这都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谢明庭便知她算是松了口,行礼起身:“岳母大人不必这么说。”
“事情因我母亲而起,这件事,我是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这件事不解决,茵茵也不会和我在一块儿。但我也希望,你们的恩怨解决之后,您不要强迫她离开。”
“茵茵应该醒了,我先去看看她。”他说着,移步走至内室的门边。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门后,识茵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睁目看他,忽然间,一头倒在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庭庭:目前精神状态稳定。
第101章
◎“你母亲囚禁我母亲,你囚禁我”◎
识茵醒来时, 已是次日清晨。
昨夜雷雨下了一夜,直至清晨时分才歇,青瓷瓦当上残存的雨水断线之珠般一滴一滴自檐上滴下来, 落在檐下积水的大瓮里, 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草木湿腥。
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即是丈夫那张憔悴关怀的脸。他似一夜也没有睡,眼睑下浮着淡淡的乌青,眼中遍布血丝,眉心也拢着淡淡的愁。
视线相视,他薄唇微动:“识茵……”
识茵眼中一瞬聚满了泪水:“你走, 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你!”
她情绪激动,抗拒地拍打着推攘着身前的男人。谢明庭只好稍用了些力,擒着她手腕将人拽入怀中安抚着。识茵再挣脱不开, 只得被迫伏在他颈下,崩溃地流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你……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父亲死在婆母手里, 母亲插足别的家庭,被婆母囚禁折磨十几年;
婚事是阴谋,丈夫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就连心心念念的孩子, 也是兄妹乱|伦的孽种……
每一件, 都是那么的不能承受。
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月遴香,俯在他熟悉的怀抱里,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
像失群彷徨的小鹿,双手紧紧攥着他衣襟, 一面哭一面质问着, 声堵气噎, 悲戚之声响彻房中。
谢明庭的心也跟着这一声凄厉的质问而不受控制地颤动, 却一句也答不出,更怕她因过分悲痛而伤了腹中的孩子,连口也不敢开。
他只轻抚着她因哭泣而颤动的背,像同样受伤的雄兽在安抚他的雌兽,胸前的衣衫都被眼泪重重湿透。
识茵哭了一会儿,哭声渐小下去。谢明庭斟酌着言辞,轻轻将她从怀里抱出,取出那块她绣给他的帕子一点一点擦着她脸上的泪:“茵茵,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你说过的,两个人相爱,遇见了难事自当一起解决。我不信我父亲是那样的人,这件事也还疑点重重,也许并非是两位母亲所说的那样。请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查出真相好不好?”
识茵含泪抬眸,才停了片刻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瞒着我,想搪塞过去,骗我一辈子,这就是你口中的一起面对么?”
“我又究竟该叫你什么呢?夫婿?大伯?还是哥哥?!”
谢明庭神色一黯:“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你总是这样,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可你呢?谢有思,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她心情激动,一只手恨恨捶打在床板上,想起昨夜他那番毫不在意伦理、轻描淡写说“她不会知道”的话,更是泪落如珠散。
他究竟把她当什么呢?一只豢养的小猫吗?只因他喜欢她,就可以自以为是地剥夺她的知情权,哪怕是兄妹他也可以毫不在乎……
可从前这般自称只不过是夫妇内室间的情趣,哪里是她真的就自视是他豢养的宠物猫了?既说爱她,却一直骗她,明明口口声声保证过不会再欺瞒她,却还意图瞒下这件事,让她继续与他做一对灭伦的夫妻,只为满足他那卑劣的占有欲……
这个人,根本从头到尾就没变过,还和从前一样。
这声质问凄厉得有如夜里的鸱鸮,谢明庭神色愈发黯淡。
“是,我不该打算骗你,一直瞒下去。”
他抓过她那只手,指腹一点一点轻揉着她发红的手掌:“其实,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会因此不要我……”
“茵茵,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从去年元月你走后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每日每夜,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同你坦白,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后来,你回来了,你接受了我,你说你喜欢我,那时我就想,我这个人,这颗心是早就给了你的,我没有退路,既然你也爱我,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这辈子,下辈子,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再放手……”
“我求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时的糊涂。我这辈子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云谏和你。你们两个就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你不能这样,一时说爱我,一时又不要我……”
他手按在她手腕上,诚恳地认着错,神色声音近乎哀求。更似万箭穿心,心间痛苦到了极点。
他知道她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的,他知道,无论他怎样求她,她大概率都不会再要他。可他又该怎么办呢?再被扔一次,他真的会疯掉的。
识茵愈发激动:“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一边瞒着我我父母的事,一边是兄妹也可以毫不在乎,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他道。
“起初我只是以为,是母亲杀了你母亲,这是陛下告诉我的,陛下担心你被那些人利用,阻碍变法,所以嘱咐我不能告诉你。识茵……我真不是有意隐瞒,你母亲被关起来之事,我也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