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子走后,武威郡主那颗悬在喉口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仿佛一夕之间被抽去全部力气。
秦嬷嬷从内室出来,见状忙替她倒了杯茶水。武威郡主摇头不肯喝,唯抓着乳母的手,求救似的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秦嬷嬷犹豫了一阵:“听大公子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知道,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谢氏还活着的事。”
“那就行。”武威郡主劫后重生般长舒一口气,“我都等了十二年了,好容易等到这一天,可不能让他给我毁了。”
“你派人盯着他们点儿,别让他们悄悄把孩子打了,还有,北邙那边不安全了,想办法把她转移走吧,另择一处地方安置。”
秦嬷嬷应下,欲要离开。武威郡主又叫住她:“慢着,把这个也送去。”
她把那佛骨手串交到秦嬷嬷手里:“总归是谢浔的东西,她女儿不要,就给她吧。”
作者有话说:
谢庭庭:茵茵是我亲妹妹!
白鸽:想玩兄妹play?你想得美!
抱歉,接编辑通知《掠妻》这个文名不能用了,说掠字导向不好,暂时先换了一个,后续再慢慢想吧。本章发50红包。感谢在2023-07-18 01:18:11~2023-07-19 15:2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8章
◎“夫人想见顾夫人吗?”◎
却说谢明庭走出临光院后, 抬眼瞥见弟弟正在院外一株海棠树上等他。见他出来,猿猱般轻巧迅疾的青年,翻身自繁花如雪间翻下:“哥。”
他点点头, 仍旧往回走。谢云谏又追上来:“你方才想什么呢?心脏一直痛一直痛, 都疼死我了。”
兄弟两个原就有心灵感应, 每当一人心绪剧烈波动另一方就能感受到。谢云谏性子跳脱,哥哥便常被迫感知他的,但谢明庭却自幼沉静,因而谢云谏极少能感知到哥哥心事。
但自回京后,他却频繁感知到哥哥的心痛, 连今日也不例外。
可今日,不是茵茵有孕了么?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啊,为什么会心痛呢。
谢明庭停下来, 望了弟弟一眼。
这些天这些事就像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弟弟,但告诉弟弟, 也不过是多了个人痛苦煎熬。
他没有回答,兄弟俩并肩走至临光院后的沁翠湖,天光正好, 清幽绿潭如一块镶嵌在地面的翠玉。谢明庭忽在潭边停下:
“你觉得, 父亲是怎样的人呢?”
这地方幼时父亲也常带他们来玩,睹物思人, 谢云谏的心情也一瞬黯淡。他挠挠头道:“你问的这个‘怎样’范围也太广了,但父亲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谢明庭沉默, 随后道:“有人告诉我, 父亲曾与一妇人交往过密, 发展出不同寻常的情谊。”
谢云谏唬了一跳, 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你忘了吗,小时候,母亲就常常与父亲争吵。”
“是争吵啊,可那不是因为父亲常常出去临摹山水,一去就不见人影么?”
谢明庭摇摇头:“不是的。是母亲怀疑父亲在外面有了人。”
“你那时候还小,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不清楚也正常。但我是听见过他们吵架的,母亲甚至怀疑父亲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父亲却赌咒发誓,说自己从没有背叛过母亲。”
“云谏,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
谢云谏如被问住,愣愣地看了哥哥好一晌。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从来都是清风朗月的形象,文武之才,高洁凛然,古道热肠又乐善好施,是真正的君子,对母亲也是用情专一。
他怎么可能与别的女子有染呢?还、还诞下子嗣。
谢云谏很快否决:“怎么可能呢!当初多少人给父亲送妾室都被回绝了,他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母亲的事!”
“为什么没可能。”谢明庭静静反问,“他那些朋友里不也有纳妾的么。”
“可父亲不会啊。你忘了吗,他常常对我们说母亲为了生我们吃了很多的苦,要我们爱母亲,孝顺母亲,还教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用情要专一,不能像那些纨绔子弟见一个爱一个,糟蹋人家小姑娘。”
“可人或许是会变的……”
谢云谏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老将父亲往坏了想,皱皱眉道:“反正我觉得不可能,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做小辈的,也不该没有证据就妄加揣测。”
又用手肘撞了下他:“你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怀疑起父亲。茵茵有了身孕,你不应该正是高兴的时候吗?怎么还愁眉苦脸、胡思乱想的。”
谢明庭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谢云谏又小声嘀咕:“你可别这副脸回去叫茵茵瞧见,她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喏,你要真是因为不喜欢这孩子才想东想西,那生下来给我养也可以……”
谢明庭知道弟弟是为了让自己脱离愁绪才故意这样说,忍不住笑了一声:“还没有。”
这回轮到谢云谏愣住,“啊”了一声。谢明庭眼中笑意渐渐平静,又解释了一遍:“我说,茵茵还没有怀孕。方才医师来问诊,是我故意请他这么说的。”
“那你为何……”
“没什么。”他淡淡笑了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母亲不是想抱孙子么?就骗她说茵茵怀孕,让她高兴高兴。”
谢云谏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这种事也可以骗母亲么?谢明庭心中则想,弟弟说的对,父亲并非始乱终弃之人,他也不相信父亲会与谢氏有染,只是母亲的种种行为实在反常才让他往那个方向猜。
但愿,一切都只是他多想吧……
这之后,谢明庭的政务渐渐繁忙。
尚书台主管六部及各州郡一应政务,原就是三省之中最为繁忙的部门,好在他此次升任尚书丞,并不用处理那些日常事务,只全面负责变法一事,倒是减轻了许多肩上的负担。
眼下,发给江南诸郡的政策文书已经颁布了下去,重新清丈土地分给百姓,设常平仓,发放低息的贷款给农民与手工业者……看似简单的政策实施后牵动的却是千头万绪,尚书台每日都有江南各郡的邸报传回,一切都在他制定的计策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整个江南地区有如夏日草木般欣欣向荣。
政务既繁忙,他留在家中的时间便不多了,一日之中也只有晚上能留在家中陪识茵,难免有些冷落她。
这日夜里他回到家中,便见她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的书案上,伏低了背,挺直了腰,整个上身都悬空着,一对丰盈雪软裹在衣襟里,撑出饱满的玉桃形状,身形曲线一览无余,颈前又缀着那串铃铛,真像只伸懒腰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