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1 / 1)

前方原本平坦开阔的视野极突兀地出现一座土山,挡住众人去路。越王只得勒马停下,招来近侍:“去义兴不就是走这条路么?哪来的拦路的山。你去打探打探,到底怎么回事。”

近侍得令,很快去而复返:

“启禀殿下,这就是通往义兴的那条官道。是前阵子义兴郡突发山洪,引发山体塌陷,这才堵住。”

越王点点头,欲开口让众人换条路。那近侍却接着说了下去:“殿下,山下还有一具尸体,想是山洪爆发时未及躲避所致。小的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个,还请殿下过目。”

死人的东西,竟也要他堂堂亲王之尊来过目。男人已经不耐地蹙起了眉,待近侍将东西呈上,神色又立时僵住。

那是一截皇家密信才会用到的细小竹管,火漆钤印上刻着条盘桓的苍龙,正是他兄长、太上皇嬴衍特有的徽记。

他立刻示意下属将信取出,呈于他看,待将书信览罢,又忍不住大笑:“真是天助本王!”

听闻谢明庭在义兴替他那侄女搞什么改制,干得风风火火的,尽是祸国殃民之事,惹得许多士族都对他不满,撺掇着自己出手。他此来义兴正是一探虚实。

而万想不到,就在途中,皇兄写给谢明庭的手书,会落在他手上。

若真如皇兄信中所言,谢明庭爱的要死的那个顾氏女,其母正死在武威郡主的手下,他既知了这个秘密,日后要想对付谢明庭,还不是手到擒来?

越王志得意满地收起书信:“正好,本王正巧要去义兴郡,既是皇兄写给谢郡守的书信,那就一并带上吧。”

作者有话说:

感觉谢庭庭光中毒还不够,又改了改,安排谢庭庭被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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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几句文言文分别引用自苏轼《放鹤亭记》与鲍照《舞鹤赋》

第81章

◎“不要走,茵茵。”◎

平息完永世县的事端之后, 谢明庭返回了郡城。

他当日被刺与井水中下毒两件事都已在郡内传了出去,百姓义愤填膺,纷纷为自家长官打抱不平誓要揪出贼党, 一时之间, 连原先因了天灾颠沛流离的怨怼都暂时退却了。

永世县的洪涝灾害已得到有效控制, 因处理及时得当,疫情并未扩散。随后,谢明庭上诉朝廷,弹劾潥阳郡守不恤国事、开闸泄洪等罪,女帝勃然大怒, 派遣御史南下审理此案。于是,近乎同一时刻,潥阳郡便来了人向谢明庭赔罪, 将滞留在义兴境内的灾民接了回去。

那几名行刺的医工仍囚在义兴郡城,谢明庭也不派人去审,反倒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只等周玄英将来返京时带上,交由朝廷主审。

他心里很清楚。几个医工不过是几枚小卒子,交给女帝, 她想要什么结果, 就能有什么结果。如是,才算物尽其用。

洪水褪去, 郡城的生活秩序又渐渐恢复。百姓重归耕田,商铺再度开业。唯独损坏的堤坝河道尚未修整完毕, 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得益于弟弟与一干掾属的帮助, 谢明庭倒是能放下心来养伤。

他因内外受伤行动不便, 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被迫放下了一应公务。只每日黄昏谢云谏会从郡府返回,将城中发生的事挑重点说与他,白日则是识茵陪在他身边,服侍他用药换药。

两个人的距离终因他被刺变得亲近了一些。识茵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就连他因养伤无趣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时,也是她陪在榻边,一边陪他一边绣那块帕子。

她待他的态度异常亲善,不仅每天替他换药、上药、喂药,任劳任怨,连夜里也陪在他身边,另在屋中设了张小榻,以防他夜间起夜不便。

谢云谏起初还不知,后来得知了,原本还心疼哥哥的他,也在进来看他时忍不住酸溜溜地刺他:

“你可真有脸啊谢明庭,竟敢让茵茵来服侍你。”

又对识茵道:“你也太偏心他了吧,也就一刀而已,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你就心疼他!”

说着,内心又十分怨念,怨念自己身子健壮,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夜也没染上风寒。

就喝了碗她亲手端来的姜汤罢了,哪里得过她亲力亲为的照顾!

谢明庭不言,微微抿了唇低头自顾饮药而已。识茵却是红了脸不认:“我哪里就是心疼他了。”

“不过看他受了伤又中了毒比较可怜罢了,他若早点好起来,也能早点回去处理政务,干他的正事,你也就不必替他担着重任了。”

语罢,又故意摆出凶恶神色来,转向谢明庭在他腿上狠狠一揪,虚张声势地喊:“快点好起来,听到没有!”

如是,有弟弟和心爱的人相伴,日子倒也不算太难熬。

没过几日,郡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先帝之子、太上皇幼弟、女帝之叔,越王。

他是扮作客商入城的,是以,谢明庭接到消息时,他人已在城中的瓦舍。

周玄英也很快得知了消息,疑惑地嘀咕:“越王?他怎么会来?”

太湖大坝被炸、谢明庭被刺,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在阻碍新法。如此多事之秋之际,他身份又特殊,小鱼都快把“猜忌”二字写在脸上了,他还自己跑过来,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许是为了打探虚实来的吧。”

谢明庭道,又问:“他是长辈,国公要一起么?”

“我就算了吧。”周玄英道,“小鱼不欲我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谢明庭遂在弟弟同陈砾的陪伴下去往越王下榻的那间瓦舍,识茵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

越王喜欢看戏,也喜欢唱戏、演戏,常常亲自下场。几人赶到那间瓦舍时,他犹在登场唱戏。

舍中早已清场,几人被带到二楼最中间位置的雅舍里,只见楼下戏台之上,一个身形高挑袅娜、浓妆艳抹的丽人正踩着莲步,擒着水袖作西子捧心状,吊着嗓子唱曲: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唱至伤情之处,秀眉深颦,脸上颗颗晶泪都如珍珠滚落,污了脂粉。台上的谢云谏十分迷惑。这……就是那位越王?

他倒是听说过这位越王的,听闻他生母云太妃原先只是个宫人,后来不知何故得到先帝临幸,生下了他,也被彼时的皇后太上皇之母苏皇后抱去抚养。太上皇与其母不睦,盖因其曾拥立太上皇的两位弟弟叛乱,后来太上皇平定叛乱,便将苏皇后幽禁在长安,越王彼时尚在襁褓之中,也一并被圈|禁。

他就这样在幽禁中长至七岁,后来又被放出,许是太上皇自觉亏欠了这位幼弟,封其为越王,藩国也给了富庶的会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