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1)

这话的确是她从前和云谏说过的,但那是骗他。可如今叫他当着谢明庭的面儿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便似是那不知廉耻、脚踏两只船的妇人……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轻笑,妆镜中旋即映出一抹皎若玉树的影子,是谢明庭走到了她身后。

“是吗?”他道。

“茵茵。”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脸颊,耳后响起的声音磁性喑哑,“你当真答应过云郎?”

“那今晚你想要谁呢?明郎还是云郎?”

识茵的樱唇剧烈地抖动了下,面色急转潮红,

他的手像刀锋一样冷,所过之处,识茵面生娇红,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片细微颗粒。谢云谏害怕识茵被哥哥胁迫,忙冲过去,脱口道:“你别欺负她!”

他坐在妆台上回过眸,眼前镜中顿时出现两张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不同的脸,一似夜月清冷阴郁,一似骄阳明朗热烈,俱都望着她,眸中饱含爱恋和期盼……

识茵一时有些恍惚。

谢明庭方才的那句话又涌上心头了……

今晚想要谁……明郎还是云郎……

这还真是……还真是荒唐啊……

这时,谢云谏亦忍不住小声提议:“茵茵,要不……你就自己选,今晚,要我们谁留下来?”

*

屋外,陈砾既忧心着主人生活不能自理,忧心忡忡地往卧房去。才靠近房门,却听见房中传来识茵颇带着怒气的一声:“都给我出去!”

他愣了一下,匿进拐角处的阴影里。下一瞬房门被打开,屋中暖黄的灯光有如流水一般泻出来。屋内,谢云谏赌气道:“走就走,他先走。”

“他走我就走!他不走我也不走!”

谢明庭冷冷瞪着他,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纹丝不动。

这回发火的却是识茵,她也不管他有没有伤了,径直走回来,推着他背将人往外推。可惜男女力气天生悬殊,她使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推动了几步。

小娘子蛾眉紧蹙红唇紧抿,一瞧便是真生气了。谢云谏忙见好就收:“好了好了,你不想要我们陪,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拉过兄长未受伤的那半边臂弯,要拉他出去。

谢明庭看向识茵,神色阴沉如将雨之云,但过去许久,识茵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一语不发,终究顺从地被弟弟裹挟着离开。

“哐”的一声巨响,是识茵用力地将门合上,恼怒地背身向门,胸脯仍因方才兄弟俩极致荒唐的提议而剧烈起|伏。

要她选一个……要她选一个来服侍……

言下之意,以后还要逼迫她选另一个是吗?这真是太荒唐了……她是良家女子,又怎么可以同时跟两个人那个?

愤怒褪去后,识茵面上娇红未褪,一颗心仿佛陷入陈醋里,酸涩难言。

她要怎么办呢。

云谏既追过来,定然是做了长久的打算,如若一直这般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事情迟早会传出去。届时,她又要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夜里却做了噩梦。是鹿鸣院下那间昏暗的密室内,连烛光也黏稠得像是浴室的水雾,她发现自己正如一只小兽一般匍匐在柔软的毳毯上,身前站了个人,是谢明庭。

月光打在他冰瓷一般清冷俊美的脸上,几缕黏结的湿发下,眼中爱欲如春江潮生。

身在梦中,意识也仿佛明月浮江,昏昏沉沉,她不觉有什么不对,只是他身后的黑暗里似乎还有另外的人,她艰难地爬起,借着屋顶打下来的清光,果不其然瞧见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可,如果眼前这一个是谢明庭,为什么,还会有另一个人呢……

总不能,总不能是……

她好似坠入海底,无边的恐慌与寒冷都似无孔不入的海水朝她涌来,压在心上,压在头皮上,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忽自睡梦中发出一声惊叫,直直自榻上坐起。

是以,这夜的后半夜,识茵再次失了眠。

相较于她的辗转反侧,书房里兄弟俩的气氛却极其怪异。进入房间后,谢明庭冷眼看着跟随而进、久也不走的弟弟,语气不耐:“你又来做什么。”

“和昨晚一样,看着你呗。”谢云谏推他到湢浴里帮着他洗漱,口吻却丝毫不客气。

谢明庭冷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成天就想着那种事?我现在被你伤成这样,又能对她做什么?”

顾识茵……想起顾识茵他心中还一片窝火。她竟然叫他走!

就因为云谏说他走他就走,她就来推他!

原本,他以为他在弟弟面前还有一丝竞争力,如今看来,在她眼里,他竟和云谏是一样的是吗?

她可真是会一视同仁啊。

不,这么久的相处,竟也换不来她的偏爱。以此推之,或许在她眼里,他还比不上云谏。

他连茵茵的衣角都没碰过,怎么又成了成天想着那种事了。谢云谏不服气,将打湿的巾帕拧干使劲在哥哥脸上一抹:“那可不一定吧。”

“我怎么听说,你在山阳境内还遇了刺?差点叫人射死?算着时间,你那时候也没少欺负茵茵吧?”

毛巾擦在脸上的力度近乎要将他脸搓烂,显然是在伺机报复。谢明庭火气愈盛:“那是她欺负我!”

谢云谏一噎,还未想出反驳的话,谢明庭神色微凛,已问起了旁事:“陛下知道了这件事吗?”

谢云谏的神色也严肃下来:“知道。是高太傅给吴兴沈氏的余孽透露的你的行程,御史台已经在查了。流言的事,大约也是他们的手笔。”

“陛下还托我带话给你若在义兴遇见什么阻扰,不必有所顾虑,一查到底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