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等人的确大开眼界。
没想到入宫多年一向低调安分的叶兰若,竟在一朝得宠后,如此张狂。
“贵妃姐姐真是不容易,宫中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人,难怪姐姐近日气色都不太好。”说话的是禧嫔崔飞燕,她崔家也是名门望族,只是父辈不在京中当官。
她是选秀入的宫,因擅长绿腰舞,入宫一年便晋封为了禧嫔。
康妃和林昭仪也同情乔惜云,好心扶持自家表妹,却不料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乔惜云见如今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谴责叶兰若,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愁苦道:“表妹有羊癫疯的事,本来本宫是想帮她好好瞒住的。不料,她却在皇上面前犯病,可是吓着皇上了。”
“什么?她还有羊癫疯?”康妃难以置信地看向兰心殿,这样的女子也能得荣宠多日?
乔惜云唉声叹气道:“是啊,他们叶家代代都会出一个患有羊癫疯的人。本宫也是怕她要是怀上皇嗣……唉!好心劝她不要执意怀上皇嗣,她不听,还要恩将仇报在皇上面前污蔑我,翠屏和绯染都是看不过去,才护主心切想给她个教训,结果……”
“她私会小太监的事,不会是真的吧?”康妃和方如兰有的一拼,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墙头草。
要不是她早入东宫,是老人,哪怕有个女儿,也是难混到妃位上来的。
乔惜云执帕掩唇道:“这事本宫不是很清楚,可她的确与尚膳监的春喜交好,春喜尚膳监采买的活儿,还是她求本宫帮忙给安排的呢。”
一直未说话的林昭仪,见她们一个个越说越下路,便弱弱说一句:“皇上一向明察秋毫,若此事为真,兰婕妤怕是早被赐死了吧?”
乔惜云冰冷的眼神瞥林昭仪一眼,又敛眸轻笑道:“林昭仪说得也在理,不过宫女和太监对食的事,在各宫也不罕见,妹妹宫中难道就没一两个吗?”
林昭仪低头不语了。
乔惜云看向林昭仪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狠意。
如此不识时务,留来何用?
康妃虽蠢,但也心善,见林昭仪得罪乔贵妃,便将她拉到身边训斥道:“你整日傻乎乎地只知闭门读书,哪里知道他们这些下人的花花肠子?”
林昭仪头更是低垂,整个人越发像只鹌鹑。
乔惜云仔细想想,这个林昭仪是不聪明,书呆子一个,当初还是太后选定的她,为的就是用她的蠢笨衬托王贵妃的聪明出挑。
莫言听着外头她们叽叽喳喳的诽谤,心里也不免有气:“娘娘,您就这样任由乔贵妃如此造谣惑众,败坏您的名声吗?”
“她喜欢说,就让她多说点,这样打脸才会更痛,不是吗?”叶兰若指尖划过一行字欲使其亡,必令其狂。
第24章:望月台,凤箫声动
三日后的雨夜,雷电交加。
祁傲心烦意乱地在雨花阁饮酒。
阁中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红衣,在桃花林中拈花一笑,娇俏灵动,似一只林间飞舞的蝶。
赵世忠和韩肃今夜都守在雨花阁外,死对头相见,自然谁看谁都不顺眼。
一阵呜咽的洞箫声传来,在雷雨夜中更显凄凉悲伤。
“谁在吹箫?”祁傲暴怒,他不是早就下令,宫中不许有人吹洞箫吗!
赵世忠听见雨花阁里传出砸碎酒壶的声音,他立即进去收拾。
韩肃回道:“奴婢这就去查看。”
赵世忠搀扶起坐在地上的祁傲,轻声劝道:“皇上,您让奴婢查的事,奴婢不是都查清楚了吗?兰婕妤没有羊癫疯,他祖父的羊癫疯也是被气出来的,非是天生。至于他那个叔父?那是意外猝死,也非是死于羊癫疯。”
“别和朕提她!朕就是太惯着她,才纵得她敢拿死威胁朕!”上一个以死威胁祁傲的人,是云安郡主。
他永远不会忘记,也是这样的雷雨夜,云安以死相逼,逼他入宫替她求一道赐婚圣旨,让她得以嫁入云南王府。
说什么是为他好,不过是见他储位不稳,才想另寻出路罢了!
“满宫中,妃嫔无数,人人都拿朕当登云梯!朕以为,她不一样,她对朕至少有几分真心!结果,她和云安一样,没心肝!”祁傲越想越气,越气越伤心。
世上,唯一对他真心的人,怕也只有娘亲。
除了娘亲,父皇对他都是利用多过疼爱,更多的却还是苛责!
赵世忠以为上次雷雨夜,皇上没有来雨花阁,就是放下云安郡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兰婕妤争得一时宠,也无法代替云安郡主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祁傲第一次听这首《唐多令芦叶满汀洲》,还是十六岁那年陪云安上元节赏灯。
忽听一艘画舫中传来歌伎清唱的歌声,与之相和的是一曲洞箫。
当云安拉着他寻声找去,吹洞箫的人早不见踪影,云安反而买下那支洞箫,回去反复练习,却怎么都吹不出那夜随风而来的悠悠鸣箫。
云安离开后,唯留一支紫竹洞箫给他,自此他再不想听箫声。
可今夜,他似乎又听见当年的箫声,幽婉哀凉,似诉不尽的遗憾与悲伤。
“皇上,外头雨大,还是等韩掌印拿人过来……”赵世忠话没说完,就被祁傲推开,眼睁睁看着皇上跌跌撞撞跑出雨花阁,他忙追上去:“皇上,您慢点走,让奴婢扶着您!”
祁傲下楼寻声而去,龙袍被雨水打湿,他浑然不在意,只是对着瓢泼大雨高吟那句:“终不似,少年游!”
赵世忠一边扶着祁傲,一边撑伞。
这些年来都是这样,皇上不许旁人跟着,一直是他和韩肃陪着,负责保护皇上。
韩肃回来得很快,站在雨中禀报道:“回皇上,人在望月台,是名女子。”
“韩肃,你这不是废话吗?”赵世忠抓住机会就怼韩肃:“后宫中除了皇上,会吹洞箫的当然只有女人,难不成还是你我这样的会吹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