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歌慌忙摇头,道:“哥哥,没有的,我会想你的。”

“说得言不由衷,司歌,我不管你怎么想,即使我离开这里,你也不能去干兼职,缺钱了找我要,有小事可以找芯薇说的那个朋友,有大事就必须跟我说。”邵司晨的脸色严肃了些。

“我的钱够,”宋司歌飞快地跑到卧室又跑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存折,里面有她自己的压岁钱折子。

司晨看那折子上的确也有些钱,要说当下也没什么问题,便把折子合上,说:“你也别想太多,我刚工作也不会挣多少钱,给你不会多,应付零花钱没问题,关于钱的事情你就别说了,等你工作了我自然就不管你了。”

宋司歌还想说,却被邵司晨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吃饭。”

一顿饭吃得虽然沉默却也温馨,邵司晨放下碗筷,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餐桌上,说:“假期后就高三了估计各种习题补习班不少,你找个老师辅导一下准备艺考。”

“我不想参加艺考了。”宋司歌低低道。

“为什么?”

“艺术专业学费太贵了,我想找个师范类专业,不用学费,我的成绩应该也没问题。”

“那你的嗓子要来干什么?宋司歌,你听好了,别以为我不在了就耍花招动歪脑筋,宋江潮在你身上折腾了那么多精力和心思,不是让你告诉他你打算当个老师,那样你就太对不起他了。”邵司晨眉毛一立,斥道,“你别跟我提什么钱,钱根本不是问题。抬起头,看着我,宋司歌!如果你敢不参加艺考,看我跟你急不急!”

好好一顿饭最后吃得差点儿兄妹反目,宋司歌指甲抠着桌子不说话,邵司晨盯着她也不说话。好一会儿,宋司歌伸手收起桌上的信封,依然垂着眼,说声:“谢谢哥哥,我收下了。”

“你是从小就爱找麻烦吧,真没看出来。”邵司晨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宋司歌表现出来的识时务表示略微的满意,然后站起身,“我这就走了,你记着有事就找芯薇的那个朋友,电话你也有,不好意思的话,给我打电话也行。”

宋司歌望着邵司晨穿着牛仔裤灰白T恤的身影准备钻入汽车,弯下腰的瞬间又直起身隔着车身跟自己挥手然后利落地钻进去开车离开,其实邵司晨的样子也还是很年轻,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点儿怕他。邵司晨和宋江潮长得还是很像的,可是感觉却不一样,宋江潮大概当老师带学生的缘故,性格温和,有亲切感,邵司晨却不同,初见时还是一副桀骜不驯不耐烦的样子,到后来这种不耐烦虽然因为亲近少了些,但是没有表情还是居多,宋司歌想她从小在宋江潮面前的撒娇耍赖装傻卖痴都在邵司晨跟前得了报应,她不怕当爹的,却怕当哥的,宋江潮有时候故意感叹说不知道哪个将来能管得了你,原来不用哪位,都是一家人,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的家人罢。

宋司歌关门回头收拾桌子上的剩菜,邵司晨没吃多少,她也没吃多少,要照以前严文静是绝对不吃剩菜的,宋司歌也嘴挑,可现在她却找来保鲜饭盒,把那些菜细心地装好放到冰箱里。收拾完这一切,宋司歌赶紧去医院看妈妈。

这是邵司晨离开S城后最后一次跟宋司歌见面,直到放暑假宋司歌也再没听到邵司晨和邵司晨的消息,她猜邵司晨和沈芯薇一定已经在N城开始他们新的人生了。

10、一场对峙

赵嵩松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宋司歌,快要寒假,学校准备继续补课,收的费用还不少,他担心宋司歌,忍不住要看看她来不来。他听说宋司歌报了几所学校的艺考,虽然他不懂这些,但是还是坚信宋司歌一定没问题,她唱歌那么好听,不上这些可惜了。可是在寒假的补习班上赵嵩松失望地几乎见到全高三的同学,却没见到宋司歌一面,虽然艺考生的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但是宋司歌这样未免也太掉以轻心了。一个假期的补课始终未见到宋司歌,赵嵩松简直有些神不守舍,他甚至绕到宋司歌家附近,最后是在她妈妈待的医院守株待兔终于等到疲惫的宋司歌。那天已经很晚,宋司歌不是从医院出来而是从外面赶到医院。依然是那身红羽绒服,赵嵩松看一眼表已经九点半,医院也该不让家属留着了,果然过了二十分钟宋司歌就出来了,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出住院大楼,不知道为什么赵嵩松觉得她的步子特别沉,像是背着什么特别重的东西,出了医院大门,宋司歌突然停下来,慢慢蹲下身体。赵嵩松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前进,宋司歌压抑的哭声又细又低,却因为在寒冷的暗夜里听得清清楚楚。赵嵩松第一个念头是想跳出来安慰,接着又站住了,他这样算什么,黑天半夜跟着她算什么,他怎么解释,她会不会更讨厌她。就在赵嵩松再三犹豫的时候,宋司歌又站起身来,推起自行车走了。

之后很久赵嵩松一想到这个黑夜就后悔得心疼,如果那时候他站出来不考虑那么多,给她安慰多好。

很快开学,赵嵩松没见到宋司歌,结果第二天到校,同桌给他带来个惊天的消息,宋司歌要退学,不过还好,老师正说服教育呢。

赵嵩松这段时间的跟踪已经知道宋司歌的活动路线,她在一家餐厅打工,之前他只以为是她趁寒假临时赚点儿钱,没想到这是打算长干啊。

宋司歌正低头开自行车的锁,看见眼前停下一双脚,借着月光看清了挡在面前的人是赵嵩松,她没说话,似乎诧异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你不要退学!如果缺钱我可以借给你的,你……可以以后还。”赵嵩松终于鼓起勇气对宋司歌,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单独的对话,上一次还是他想和她成为笔友。

刚从酒店下班,站了一整天,腿像灌了铅一样,宋司歌不着痕迹地将身体轻轻靠在自行车上,用手掠了掠头发,说:“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停了下又补充,“谢谢你,赵嵩松同学。”

“艺考成绩不会很高,以你的文化课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你有什么忙我可以帮你,相信你爸爸妈妈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赵嵩松比刚才又增添了些勇气。

“我爸爸看我自己的意思,我妈妈本来就不太希望我艺考。”宋司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着这个只说过一次话的男生说出心里话,大概是她撑的太累了。

“可是他们也不希望你退学吧?”赵嵩松往前走了几步,他大概也感觉到宋司歌的善意和接纳。

“我不是退学,是休学。”宋司歌看着眼前的高个子男孩儿,虽然脸上还是有少年的稚气,却也满脸郑重,透着焦急,她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否则当初不会冒着被批评的风险主动跑到办公室为自己开脱,“我妈妈最近不太好,医生说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坏,好的话她可能会醒来,坏的话……我想让她好……”

“那你挣的那些钱也不够啊,在餐厅当服务员挣不了多少的。”

“我知道我挣不了多少,高中都没毕业,我只能干这个。”

“你要是想挣钱,我让我妈妈介绍你干个好工作,你这样拼命会累坏自己的。”

“不用,真不用,我自己知道,我一定会读大学的,只是不是现在。我还得去看看我妈妈,再见。”

当宋司歌从医院出来时看见赵嵩松等在自己的自行车旁,一愣之后,冲着赵嵩松笑了,无论怎样,赵嵩松的出现对她都是一种温暖,他是个好人。

邵司晨从N城到S城出差,毕业半年多的时间他觉得有很多东西要学,这半年也磨砺了他不少脾气,从开始的傲慢变得谦逊,从不屑变得隐忍,就是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也体会到母亲邵洁的辛苦,母亲让他参与自己企业是好事,可是没有这样的磨砺,他又怎么能好好地继承,恐怕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富二代。

办完事邵司晨决定还是利用中午时间去学校一趟看看宋司歌,虽然沈芯薇的亲戚说宋司歌没找过她帮忙,但是她有去看过她,挺好的。邵司晨接到过一次宋司歌的电话,可是他正跟着销售经理应酬,所以宋司歌很快挂断电话,之后就是短信,说她已经找了师大音乐系的一个老师辅导自己,长进不少。

没有提前跟宋司歌说,到了学校才给宋司歌打电话,可是半天都没有人接。在门卫做完登记,邵司晨进到学校,按着记忆走到高三的教室,门口有很多女孩子在聊天,看见邵司晨过来突然就安静了,等他走过去又窃窃私语。教室里没有宋司歌,邵司晨又拨了下手机,还是没人接,他转过身向着那帮女孩子走过来,窃窃私语立刻停止。

“请问宋司歌在吗?”邵司晨向最近的一位女生发问。

女孩子的脸立刻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她身后的一个女生大剌剌接话道:“你是谁啊?”

如果是以前邵司晨一定是不耐烦的,可是这半年多的社会历练他已经懂得收敛情绪,很客气地道:“我是她的亲戚,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她退学了,开学时候就不没来。”那个女生显然不相信邵司晨的话,真是亲戚还不知道这事吗?

邵司晨的脸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变了,眉毛皱起来,道声谢谢,便疾步离开。

下午六点多时间邵司晨接到宋司歌的电话,有些慌张地问他有什么事,邵司晨说没什么,就是问问她最近怎么样,怎么不接电话,宋司歌说忘记带了,她很好,正准备考试呢,邵司晨嘱咐两句后挂掉,脸色已经铁青,他如果再不来,还真被她得逞了。

宋司歌在门口和赵嵩松道别。

“赵嵩松,你以后不用来送我了,马上要高考,学习很紧张,再说,天渐渐暖和了,路上人多,很安全的。”

“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正好可以透透气,否则会被老师逼疯的。”

“老师还会逼你?你已经学习够好的了。”宋司歌轻笑。

“他们不是希望我快马加鞭嘛。”赵嵩松挠挠头,也笑。

“好了,你快回家吧,再见。”

“好,明天见。”

宋司歌见赵嵩松跨上自行车离开后转身掏钥匙,突然眼前晃过一个身影,一把把她拉住。

“救……”宋司歌一个救字刚喊出声,嘴巴就被一双大手捂住,她惊恐地用手扒拉着那双大手,脚底也使力乱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