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韦钊奇怪谈雁雁怎么就天天说起以后的事情,笑她杞人忧天,说要带她回去感受新中国的新气象,带她挖金子,谈雁雁突然就爆发了,说她从来就没想过什么为富为贵,就想安安静静地做学问,淘金、淘地位她从来不去想,不要把她想虚荣了。

崔韦钊诧异地拍拍谈雁雁的头,小妖,干嘛呢?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谈雁雁甩看了崔韦钊的手,径直到了卧室,身后崔韦钊地跟过来,盯了她半天,又摸摸谈雁雁的额头,捏捏她本着的小脸,咳,不当富人也罢,反正我们也能过得不错,你想吃糠咽菜还真没有机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谈雁雁一把抱住,好一会儿发现小丫头居然哭了,崔韦钊慌了手脚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谈雁雁扯了他的衣领,说你不要回大陆好不好。崔韦钊自然安抚她现在当然不回,你怎么了,以后还不是早着呢。谈雁雁坚持说我就是讲以后,我也不去美国,不回台湾,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崔韦钊依然抱着谈雁雁,不再说话,可是谈雁雁却觉得他的胳膊的力度松了,不似刚才的温暖紧致,心里凉了一片,强扯笑容说,你就骗骗我嘛,又不让你真做,我们反正还有时间。崔韦钊重新搂紧谈雁雁,说,雁雁,这个不能骗,既然是以后的事情我们就以后说吧,该洗澡睡觉了。

洗了澡身体凉凉的,谈雁雁紧靠在崔韦钊的怀里汲取温暖,如果是平日里总会被崔韦钊揩油,东摸摸,西摸摸,自然免不了一番天雷勾动地火。今天的崔韦钊却只是给了怀抱。

谈雁雁不敢想崔韦钊在想什么,也不能阻止自己乱想什么,主动地捧了崔韦钊的脸轻轻地吻起来,顺着下巴,脖颈,到胸口,再往下。

崔韦钊把谈雁雁拎上来,你身体还没好利落。

谈雁雁咬了嘴唇,眼里起了水雾,一口吻住崔韦钊剩下的话,香舌带着挑逗轻碰他的牙齿,舌头,手指弹琴一样重新触碰过男性的身体,最后在火热前停下来,轻轻地握在手,一圈一圈地抚摸了。

崔韦钊的喉结动了一下一把抓住那双到处惹火的小手,声音粗哑地说,小妖,你到底想怎样。话未毕,整个人已经覆在谈雁雁的身上。

谈雁雁不说话,睁着一双美目,搂住爱人的脖子,手指从脖颈处沿着光滑的脊背滑至腰部,徐徐地揉捏了,那里是崔韦钊的命门。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有几个能忍住这样的诱惑,崔韦钊分开谈雁雁滑如凝脂的双腿,用力深入,喘息了,小妖,小妖,你这磨人的小妖。谈雁雁的身体随着崔韦钊的力度摆动,燥热和激情充斥了感官,未来是什么,不比现在两个人的纠缠真实,仰着头承受一波波的热浪,双腿夹紧了崔韦钊的腰,惹来爱人的一阵急促有力的探寻,谈雁雁在迷失之间想我就要现在吧。

自那以后似乎成了惯例,说起来将来两个人必定是不愉快的,崔韦钊不恼,谈雁雁就闹,闹到最后便是在床上激烈的纠缠和浓情蜜意,或者是谈雁雁主动,或者是崔韦钊主动,当汗水淋淋地两人相拥睡着了,才能暂时抛却分歧。

再到后来,谈雁雁绝口不提这件事情,当崔韦钊收看国内的时政节目偶尔发表议论的时候,她就一旁安静地微笑,那是他的祖国,心里有了凄凉。崔韦钊表面温和实则也是有野心的人,他那么优秀出色,以他的才华和能力再加上家庭的助力仕途会走得很顺走得很高。

可是后来她发现现在就是一个个的将来的化身,她不得不面对。

久不和小美见面,有点受不了她的叽叽喳喳,谈雁雁低着头无意识地搅了冰激凌,最近的心情一直像伦敦的天气,没有阳光只有雨。

“Echo,你怎么打算以后的?”

“不是还有几年吗,问这个干什么?”

“你是不是都打算放弃美国跟着崔韦钊去大陆啊?”小美也是台湾来的。

“谁说的?”谈雁雁诧异地抬头。

“我听同乡会的人说崔韦钊的父母好像是什么高官吧,好像他爸爸算得上很大的政府官员,你那么爱崔帅哥肯定是要回去的喽,跟着回去也不错,官太太嘛。你看当年连战的女儿结婚婚纱都是从美国空运回来的,衣服上面是真的玫瑰和水晶,要立体地专机运回来,简直是女孩子的梦。你到时候也可以来一把浪漫,我们嫁不了欧洲的王子,也可以当回女王嘛。”说到最后小美都忍不住掉口水了。

“你觉得我值得吗?”谈雁雁停止搅拌。

小美看谈雁雁眼神迷茫,也愣了,对啊,谈雁雁的梦想是去美国,去硅谷,当一个科学家,她怎么会去人家当太太?“那,你会去吗?崔韦钊说过吗?”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不出来,我们没谈。”谈雁雁隐去了两个人的矛盾。

“那是会很麻烦,反正我听他们讲以前崔韦钊一直是要回国的。我还听说,就是那个以前追求过你的,他说崔韦钊和你玩玩还行,如果真要娶回了家肯定要影响前程的。”小美担心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倒出来。

谈雁雁不能再听下去,匆匆告别小美,回到小屋却发现崔韦钊已经在家,见她回来挥了挥手里的切刀和胡萝卜,“我做红焖牛肉,放了大块的胡萝卜。”

谈雁雁眼睛发酸,崔韦钊哪里都好,可是他不说,他不来安慰她的焦躁,毕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谈雁雁心里就怒了,“今天不想吃,你别做了。”

“为什么,胡萝卜很新鲜,刚买的。”崔韦钊并没有注意到谈雁雁颓败的情绪,“今天你不用动手,我来做。”

“不做了,不做了,都说不做了。”谈雁雁突然就抢到了崔韦钊的面前去抢胡萝卜,崔韦钊怔一下把胡萝卜拿开,可谈雁雁的力气太大,手没抓到胡萝卜顺势就滑到了切刀的刀刃,崔韦钊心中害怕,伸手格开谈雁雁的手,自己的胳膊在挥起的瞬间却滑过刀刃,血就顺着刀刃流下来。谈雁雁吓傻了,手忙脚乱地用手擦去,血就又瞬间出来,崔韦钊冷静地把刀和胡萝卜放到桌子上,“雁雁,去拿棉花和酒精。”

一滴一滴的泪落在崔韦钊的胳膊上,屋子里是让人心悸的沉默。谈雁雁想也许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第59章

崔韦钊胳膊上的伤只几天就好了,结了痂,又脱落了,有一道粉粉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不会注意到甚至会忽略那天的事实。

谈雁雁几乎是屏着气做日常该做的事情,心里的洞却越来越大,空得不知道放进去什么好。有时候看崔韦钊的背影就想流泪,早晨会醒得很早,侧身看了枕边人的睡颜,只想把所有的都装进心里的黑洞。

太年轻还学不会放弃很多东西,谈雁雁这一段时间想过是否放了自己的理想追求爱情,却发现自己也许会放得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即使她委下身段也未必就是圆满。崔韦钊呢,连自己这样的小鸟都不想折翼,何况是他那样的鲲鹏,振翅万里,直击云霄,让他守了草窝仰看天际,谈雁雁不想成为崔韦钊的绊脚石,与其厮守着看着他低迷,不如远离他为他祝福。

谈雁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彻底想通了这个事情结局的各种可能性便开始做离开的打算。这是个磨人的过程,知道离开崔韦钊会痛不欲生,知道自己不可能眼看着崔韦钊而视而不见,和他生活在一个城市却要装作陌生人,谈雁雁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决定离开伦敦,离开英国,既然已经决定去美国,不过是提前日程先行一步罢了。

谈雁雁的安静并没有太多地引起崔韦钊的注意,他的眼里谈雁雁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尽管自己也才二十出头,他常笑言自己已经是三十岁的心理,理论上谈雁雁可以叫他叔叔,结果被谈雁雁一顿追打。直到有一天谈雁雁郑重地提出来要去美国读书。

崔韦钊很是诧异,不是不说这件事情了吗,谈雁雁还有将近三年毕业,他也可以继续陪她读书,怎么算也是几年的时间。可谈雁雁坚持要出答案。崔韦钊凝重地说,“雁雁,你知道我从来不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做承诺,只有我自己确定的事情才会告诉你未来是什么,我们都很年轻,还有几年,我们的想法都会变,当初我是想上完本科就回国的,可是出来了,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包括你,我改了主意,想继续留在这里,但是你现在让我做出二年或三年后的决定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那你说也不可能一辈子爱我了?因为那是更加靠后的事情,二十年三十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爱我一辈子也是空话。”

“雁雁,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这是没有可比性的,爱情和婚姻是唯一性的,我爱你,和你结婚这是我自己的情感,跟其他没有关系,你不能得出那样的悖论。”崔韦钊的眉头皱着,谈雁雁怎么突然不讲理了。

“你叫我怎么信你。”谈雁雁低了头,其实她的心里是信的,甚至愿意用生命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是彼此的唯一。不能抬头看,崔韦钊的眼神会蛊惑人心,看了所有的戏就会被戳穿。

“雁雁,你不是这样悲观的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样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崔韦钊抓了谈雁雁的肩。

“我就是想去美国,我妈妈说她想和爸爸出来,不想在台湾待了,想在美国颐养天年。”妈妈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她总是担心与政治割不清关系的父亲被乱世牵连了进去,父亲坚持两岸统一的观点在商界有拥护者,可是有的人不喜欢听。

“那我们可以接他们来英国啊。”

“然后呢,两年以后你不想在英国待着,也不想去美国,我们一家怎么办?我为了你留在英国,爸妈为了我来到英国,可你要回国,我们怎么办?”谈雁雁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仿佛那样让人仓惶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谈雁雁的“我们一家”几个字刺痛了崔韦钊的神经,她把他排斥到了外面,“雁雁,你让我怎么办?”

“我想我们分手吧。”谈雁雁的心抽搐成一团,人说夫妻之间不要轻易说分手两个字,那样太伤感情,可两个字吐出口才发现,岂止是伤感情,只觉得身体的也被割碎了。

崔韦钊愣在一处,好像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张口结舌,好半天,“我当你胡说,我也当没听见。”然后转身出了家门。

崔韦钊出去才半个小时,谈雁雁已经心焦得不得了,她怕崔韦钊被无情的话炸晕了,万一被车撞了,万一……,一个小时过去了,谈雁雁简直是坐立不安,就在她要跳起来冲向门的时候,崔韦钊开了门进来,再也抑制不住抱住崔韦钊眼泪就流了出来,“刀刀,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原谅我好不好。”

崔韦钊的手如期地揽住了谈雁雁,她还是个孩子,毕竟担心的多了,或许他现在不能把事情处理好,但两年之后崔韦钊相信自己会有把握。

两个人重归于好,可是分手两个字一旦说出口,争吵中便不再陌生,直到一天,崔韦钊冷冷地注视了谈雁雁,“要结婚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你总说我不能给你承诺,可你能让我安心吗?”

谈雁雁愣住,像被击中心口,忍着剧痛慢慢蹲下身抱住膝盖,“所以,抱歉,我们各有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