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雁雁的手松开了崔韦钊的衣袖,勇敢地说,“我觉得你人很好,我喜欢你。”
崔韦钊对谈雁雁的告白猝不及防,眼神慌乱地看过来又慌乱地移走,“是我欠你的,你并不需要……需要以身相许。”说完了,刚才还故作镇定的脸上出现一丝微微的红。
谈雁雁觉得这个男生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心意已决,不管他怎样,她就是喜欢定他了。
现在想起来谈雁雁都觉得自己真是年少莽撞,女孩子的骄矜和羞涩就那样统统抛掉了,前一秒钟对其他追求自己的男生冷言冷语,后一秒钟又对崔韦钊生出憧憬。妈妈说她认准的事情别人从来就不能撼动半分,骨子里总有股莽劲儿。换作是现在谈雁雁想她早已失去勇气,如同现在再怎么不舍和难过也只能擦肩而过。
崔韦钊拉开抽屉,取出一盒香烟。崔韦钊不怎么抽烟,只是偶尔闷的时候拿出一支驱散混乱的思维。
去帮助舒雅他想自己做得没错,舒雅的伤心和失态任是哪个朋友都会怜惜地照顾她,作为朋友,崔韦钊也不例外。可就是没想到会在舒雅家里遇到谈雁雁,在谈雁雁的眼里他和舒雅的关系一定会变得暧昧不清,想到这里,崔韦钊又笑了,或者这与谈雁雁已经无关,或者她根本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了,自己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近十年。
最想不到的是那个孩子,像精灵一样的小男孩,八九岁的模样,稚气的脸上有一双和谈雁雁如出一辙的眼睛,明亮有神,有情有义。他还真是喜欢那个孩子,除了小孩子本身可爱招人喜欢外,或者更多的原因是那是谈雁雁的孩子,她的一切他都会关注,都会忍不住疼惜。
吸一口烟,崔韦钊心里的苦涩泛出来,孩子的年龄似乎说明了什么,就是说谈雁雁离开他不久以后就嫁人生子了,是什么样的人让谈雁雁急于离开他,又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怀孕生子。
谈雁雁当年追自己追得那么辛苦,他看在眼里并不是没有反应的。
从开始的回避冷处理到后来的确证明谈雁雁不是故意接近他的,就像是一个突然走错了轨迹的莽撞小孩撞进了他的生活,让他的心变得有点混乱有点与平时不同。
最开始只是一时的心波荡漾而已,但是崔韦钊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情形,也知道谈雁雁的情况,念头只在闪着火星的一瞬便熄灭。
可是谈雁雁就是谈雁雁,她那样的人和执着的心毕竟是扰乱了崔韦钊的心思,只能任着心随着谈雁雁一步一步沦陷。崔韦钊还是有一点点的担心,毕竟谈雁雁还不到十九岁,他觉得二十二岁的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是谈雁雁还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娇小的,甚至是稚气的,他怕她后悔,他怕伤害她。
事实证明谈雁雁是个好妻子,崔韦钊那时候还在学校里帮教授干活,为的是有一份家庭的补贴,虽然他的账户上的钱足够他和谈雁雁过着平实无忧的生活。谈雁雁像所有体贴的妻子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烹煮出像样的饭菜,会在他累倦的时候给他松松骨头。那个时候谈雁雁不是学院里颇有计算机天赋的天才美少女,而是他崔韦钊的小妻子,绝对称职合格。
幸福的时光像幻觉一样。谈雁雁也会为别的其他事情疯狂地和自己分手,这是崔韦钊没有预料到的,但是崔韦钊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谈雁雁和他结婚的时候年龄那么小,她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第49章
谈雁雁晚上去接Oscar回家。其他的学生都差不多早被接走了,Oscar一个人在校门前的花坛上坐着,手里握了一个乒乓球拍,一下一下地把球抛起来再接住。这是他最近喜欢的游戏。
谈雁雁过去的时候,Oscar嘴里数到了501下,似乎有感应,看见谈雁雁跨进古香古色的校门,收了乒乓球背了书包跑过来,“妈咪,下班了,我们可以走了。”
谈雁雁的心里不是不酸涩的,正常来说,Oscar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了,而谈雁雁最早也只能在五点半前赶过来接他回家,所以Oscar必须自己在学校里再待差不多一小时。为了安全,谈雁雁一再告诫Oscar如果不是她或者王伦勤,Oscar一定不能跟别人走,也跟学校打了招呼。为此,谈雁雁给Oscar买了一个手机,功能只在于随时电话联络。Oscar是让人放心的孩子,从来不觉得手机怎么样,也不沉醉于玩电子游戏,只装在书包一侧的小袋子里,在他潜意识里,手机不响那是说明妈咪下班后就能来接他,而手机响就意味着妈咪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对于手机,Oscar并不喜欢,也倒省了谈雁雁担心儿子有手机的不良行为了。
谈雁雁拿了Oscar的书包,两人上了出租车。谈雁雁搓着Oscar冰凉的小手,眼泪要流出来,天渐渐冷了起来,让Oscar这样等在学校终究不是事情,当初为了和Oscar多见面,拒绝了王伦勤推荐的另一个可以全托的学校,可是如今每天接Oscar,自己倒不辛苦,毕竟是孩子在受罪。
Oscar手里玩着乒乓球,“妈咪,我不冷,总想要抓到球所以比较紧张,手心就出冷汗了。你看,我不玩了,手就暖和了。”
谈雁雁搂住儿子,“如果妈咪送你到全托,每个星期五下午接你,那样你就不用每天一个人等妈咪来接了,好不好……”
没等谈雁雁说完,Oscar突然挣扎了怀抱出来,圆圆的眼睛用力看了谈雁雁,“妈咪,我不喜欢全托,这样就很好,我可以自己玩,还可以和看门的爷爷玩象棋。”
谈雁雁感觉到Oscar的小手紧张地握着,心里疼得厉害,母子俩的聚少离多对于Oscar已经形成了心理的伤害,“妈咪只是跟你商量,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会去。妈咪怕冬天来了,又冷又黑,你一个人害怕。”
“妈咪,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等你的,妈咪,真的。”Oscar的眼里流露出惊慌和伤害。
“好,那还是妈咪来接你,我们周末去买厚厚的暖和的衣服,你可以穿得像个小熊一样等妈咪。”谈雁雁故作轻松的拍拍儿子的脸。
Oscar明显松了口气,也不计较谈雁雁的行为是否有辱他男子汉的身份,想不出自己穿得向个熊是什么样子,一定像小毛,圆圆的,皮球一样,“我才不当小熊呢,我不怕冷,现在就可以。”说着像大力水手一样弓起胳膊。
谈雁雁佯装乐弯了腰用手指戳Oscar小小的肌肉,然后Oscar笑得叽哩咕噜地趴到她的腿上。
谈雁雁和儿子一样笑着,其实心已经疼得抽搐到一起,以前的阿姨跟她讲过这样带孩子会不好的,为什么不给孩子找个爸爸,加之谈雁雁总是跑来跑去,孩子心里会没有安全感的。那个时候谈雁雁并没有太当回事儿,Oscar那么可爱,那么体贴她,小小的时候就不哭,到长大了,男孩子对于性别的概念逐渐确立以后,对于她的依赖似乎更少了,可她怎么知道那只是Oscar心理上的自我保护,他还是个孩子,需要人爱,需要人陪。
谈雁雁想到那个时候崔韦钊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想他一定要陪他,给他她能给的幸福,可是最后她还是不得不离开他,如今她不也像崔韦钊的妈妈一样,不能给儿子充分的爱。似乎在这个时候她能理解当年的余亚南的所作所为了。
谈雁雁心里决定答应舒家妈妈的提议,让舒爷爷来接Oscar放学。
舒家妈妈为了女儿的幸福,说干就干,物色了一套房子,正好就在Oscar的小学附近,因是二手房,所以也不用怎么装修,正让家政公司打扫了置办一些家具就可以了。舒妈妈是真的喜欢谈雁雁和Oscar,所以说让舒爷爷来接Oscar下学就好了,正好Oscar还可以多学中文呢。
谈雁雁自然觉得好,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她怎么敢奢求更多呢,如今为了Oscar,也不得不麻烦两位老人了。
舒妈妈自是十分高兴,年纪大了,身边有个小孩子转着,当然觉得晚年生活有意思。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谈雁雁想到了崔韦钊和舒雅的关系,最终还是为了Oscar眼前的利益忽略了,他和她早已没了关系,再说舒雅也是个好女孩,她会保守一切秘密,为他们祝福。
这天晚上睡觉前,Oscar喝完一杯牛奶,踌躇了半天不肯闭眼,谈雁雁看他半天不上床,知道有事要说,这孩子臭脾气老要她去猜,“有事就说,要么睡觉。”
“妈咪,你最近见过崔叔叔吗?”Oscar小心翼翼地问。
谈雁雁眉毛一动,正收拾画册的手顿一下,“有事?”
“我答应给崔叔叔查他的名字的,可是我都查到好久了还没给他,他会想我不守信用的。”Oscar眨了眼睛皱着鼻头。
“他肯定不会的,最近妈咪也没见过崔叔叔。”
“妈咪,如果你见了崔叔叔就告诉他我查了,如果他要我会给他的。”Oscar明显有点儿失望,声音变得恹恹的。
从王伦勤那里知道崔韦钊因为学校公干的缘故最近一个月在国外,谈雁雁也避免了和崔韦钊在公司见面的尴尬,说实话谈雁雁的是怕在舒雅家见面的尴尬再次出现。不过好在现在舒妈妈不和舒雅住一块儿了,谈雁雁的心里安宁了不少。
崔韦钊一个月后回国,时间已经进入了初冬,天气不是很冷,一直没有下雪,崔韦钊的鼻子干燥得厉害,已经流了几次鼻血。
Oscar仰着头可怜地靠在椅背上,鼻子里塞了一小团纸巾,谈雁雁在水龙头下搓洗枕套上的血迹。这段时间Oscar每天早晨起来鼻子里总有血,今天早晨厉害了一些,居然流出的鼻血把枕头弄脏了。
“妈咪,我可以低头了吗?好像不流了耶。什么时候下雪啊,还想打雪仗呢。”
风雪就在大家的念叨中呼啸到来。
崔韦钊是给舒雅带了一套原装的书籍,舒雅知道他去美国特意给了崔韦钊一个书单让他帮着采买。
崔韦钊给舒雅打电话,没想到舒雅也在出差并不在本埠,让他留到父母家里就可以了。崔韦钊是有点不方便去,奈何余亚南也催了他去,据说他不在的日子两家老人又见面了。余亚南并不告诉崔韦钊他们商量了什么,反正还是以前的样子,所以崔韦钊刚回来,就责令让崔韦钊带了东西过去,说是自己前几天腰疼,人家舒妈妈拿了不少补品过来。
崔韦钊尽管认为这个事情未必是如此,但也不能拒绝,他是代母亲来还礼的,这礼仪是不能失的。
来的路上已经有阴霾沉沉,崔韦钊想这天气变得厉害,拎了东西上楼,小区还不错,关键是社区成熟,周围一应俱全,对于老两口来说,生活方便是最重要的。
舒妈妈喜出望外看到崔韦钊拎了两手的东西,心里已经自然认定了是女婿登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