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汽车已经离开,他站在刚才他们当着他的面欢好的地方,麻木了的牙齿又忽地疼起来,比刚才更甚,他忍不住蹲下身。

方战当晚回去有些昏昏沉沉,躺到床上他嘲笑自己怎么会像一个年轻未经过感情锤炼的人,如此地不堪一击。

无论他怎样嘲笑自己,第二天的确是发烧了,这是妻子去世后第二次发烧,甚至比第一次还要厉害,嗓子一晚上就哑了,喉咙肿痛几乎讲不出话。第一次还是料理完妻子的后事因过去的劳累和以后的放松而病倒,躺了两天便去上班。尽管妻子去了,心里悲伤,但他也知道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干事业了。而这一次,这一次的原因……怕是最近工作的弦绷得太紧了吧。

司机小王来接秘书长发现领导高烧,自然不敢怠慢,跟刘秘书打了电话飞快地联系医院。中心医院的副院长主治医师和刘秘书一起到了秘书长家,一番紧凑有序地检查之后诊断最近太忙身体透支厉害,又加上偶感风寒所以就势病疾发作。

方战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让刘秘书拿了部分紧急的公务过来,一边输液一边工作。刘秘书和小王做在客厅,随时听候差遣。刘秘书小声问昨天秘书长怎么回事,小王自是嘴巴严的,一个字不透露,部队特种侦察兵转业,他怎么会没发现,其实方秘书长有些事情是不想让刘秘书知道的。就他来看,这个刘秘书有时候太不知深浅,秘书长面前还蛮恭敬,背后却总是喜欢狐假虎威,就他那辆奥迪A4,小王见过有人开,他找自己在公安局的战友查过,是豪天酒店的。秘书长曾经跟身边的人提过要求,要严格自律,注意分寸,自那以后,小王对刘秘书只表面过得去,私下里却保持距离。

小王当然知道前一天晚上大概的事情,虽然方战让他走,他却并不敢走远,车子就停在公路边,距离下到海滩的路口也就五十米远,半个多小时后他看到一辆暗色的轿车驶下路口,特种兵小王的记性很好,那个车号是风华酒店周裕之的,四五十分钟后这辆车又从路口驶出来,然后他看看时间差不多拨打方秘书长的电话。

当听从领导命令到海滩上时,在车灯下他瞥见秘书长的脸色,痛苦悲伤交织着愤怒,并不是两个小时前他离开时看到的神情,深情中跳跃着兴奋,这个海滩曾经发生了什么,他永远不知道,但他知道方秘书长的情绪变化一定与周裕之的车有关。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而已,如同他在作战训练时的战势分析预测。

方战的咳嗽声不时从卧室传出来,沙哑沉闷,有的时候觉得要咳出血来似的,小王找了些蜂蜜柚子茶,冲一杯端了进去,方战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小王,你是特种兵吧?那侦察反侦察都懂吧,帮我办件事儿。”方战的喉咙嘶哑,面色憔悴。

小王接了秘书长的手谕,站起身端端正正地敬个军礼。

刘秘书回来发现方战躺在床上睡着了,小王没在屋里,嘴里嘟囔一句也靠在沙发上喘口气儿。

刚才孙志鹏打电话给他,找了个取公文的借口出去。孙志鹏最近有点儿烦躁,搅得他也不安。

季时年上班,前后算起来她没在风华大概要有两个多月,她这红酒艺术总监本来就是个虚职,只是如此就更不知做什么了。

周裕之和季时年并肩出现在风华,自然又引起大家的窃窃私语,无关其他,只是最近他俩的事情实在是热闹,争相上报纸八卦,如今两个人并未受其影响继续在一起,总该证明那些都是无中生有。

送季时年到办公室,周裕之忍不住抱着又吻一遍,直到季时年发出不满的声音才意犹未尽地放松一些,“今天得去市政府汇报,怕是一天都见不到,现在多吻一会儿到时候可以少想你一点儿。”

季时年脸映着霞色,声音软软地,“你现在说话和以前有好大不同,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周裕之笑,也想到他们初始几次的见面,她冷淡矜持,他傲慢自持,“你也比以前好…..”

“以前不好么?”季时年面露疑色,声音却还是爱娇的。

“当然好,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好。”忍不住还是亲吻一下,然后放开手,“少用右手,少干活,不能干体力活,还有……”

“还有什么?”季时年抿嘴笑。

“自己多注意。”周裕之叹口气咽下去要说的话,少跟劳伦斯见面,这样的话他能说出口吗?

周裕之已经提前和陈万山打过招呼,所以她去找陈万山时,陈万山神情自然仿佛她昨天还在这里上班,给了季时年一堆近期的采买的葡萄酒册子,这个时候欧洲有些知名酒窖就开始销售酒花了,周闻生想着是否要炒一期。

炒酒花就是在葡萄刚采下酿制酒后,采集一瓶样品,让投资者观看,根据成色、选择的葡萄、当年的收成情况对尚未酿成的酒进行竞价拍卖,跟楼花差不多,如同楼还没有盖起来就对着未挖的坑或刚动了工的大坑进行投资,赌的多半是运气,同一个酒庄,由于气候不同,每一年的葡萄酒都不同风味,同一个年份、同一个橡木桶培养出来的葡萄酒,由于储藏环境、储藏年头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表现,甚至同一瓶葡萄酒,由于醒酒时间、饮用温度、酒杯深浅、菜肴搭配以及当天的心情的不同,也会体现出微妙的区别。炒酒花也是收藏葡萄酒的乐趣。

季时年坐在办公室里认真查找资料,听到敲门随口说请进,抬头却是劳伦斯。

劳伦斯来风华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季时年,先前的纠缠也不过是偶尔碰到,似乎知道她不喜见他,也尽量避开。直到她摔了被劳伦斯送到医院。

季时年看劳伦斯的眼,有着悲喜交集的矛盾,心里猝然一疼错开眼,“李总,找我有事?”她并不像大家叫他劳伦斯,或劳伦斯先生,而是称呼他的姓。他叫劳伦斯?李,她怎么会不记得。

“你总要叫得那么生分才好?Anne?”劳伦斯的嗓音有些许的变异。

“那……劳伦斯先生?”季时年口吻平淡,自从知道是劳伦斯救了自己,而且还是从浴室赤-身-裸-体地被抱出来,季时年就不确定劳伦斯是否知道了部分事实,今天这一声Anne道出便是事实。

“我不会打扰你和周裕之,可是你是不是得让我知道当年的全部,一夜之间女友失踪,再然后是车祸身亡,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到今天你突然出现在地球另一边,改了名字,改了相貌,否认过去一切,是我做错了?还是你就是个恶魔来戏耍我?”劳伦斯本是陈万山打电话让他和季时年商量炒酒花的事情,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还是被季时年冰冷的言语刺激得失了分寸。

“你是找我谈这些还是谈工作?”季时年定定地看向劳伦斯,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起码劳伦斯看在眼里是这样的。

“你根本就不是Anne,她那么热情善良,无论怎样不会像你这么冷酷无情。季总监,我们还是谈谈购买酒花的事情吧。”

季时年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Anne不冷酷是因为她还没有见到过最丑陋的背叛和欺骗。

作者有话要说:

☆、胜券在握

周裕之今天是来市政府汇报工作的,海南项目接近尾声,经过风华艰难的推进项目取得预期效果,经贸局就想到市委领导跟前表个功,周裕之只得进行汇报准备。

陈明开车的工夫,轻轻碰碰旁边的周裕之,“裕之哥,季总监没让你跪主板吗?”

周裕之回头看他,“你倒操心。”

陈明咧嘴,谄媚地说,“那些照片有用吧?”

“需要吗?”周裕之挑眉。

“啧啧,如果没有这些强大后盾,你不得在季总监面前哭死。连从来不看八卦的我大伯都问我是不是真的。他也问得有意思,难不成你偷情时候还带着我?”话没说完被周裕之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小心,在开车!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力道不小,陈明苦着脸打哈哈。

“干得不错,孙志鹏那边还得盯着,这下子也是打草惊蛇了,他肯定会警惕,我倒觉得拍他和吴佩佩的照片不是重要的,关键是看他最近的动向。”

“还要跟你说呢,吴佩佩流产后转到电视台幕后当了制片,人却不闲着到《锋尚集》杂志做了行销总监,前几天我在国贸正看她新官上任三把火视察会展工作,精神不怎么好,不像平时那么嗲,倒是多了些韵致,我见犹怜的。”

“你的形容词儿倒多的很。”周裕之冷不丁插一句,《锋尚集》是C城销量最大的时尚杂志,发行量在全国也数一数二,是为C城流行之标杆。

“裕之哥你别急,事儿就出在这个我见犹怜上了。昨天和人喝酒,你道我听到什么消息了,吴佩佩最近在政府风头也很健呢,据说是杂志社在搞一个成功人士的论坛,什么政界和商界都有,每次选一个人物进行专访,你知道最近一期的是谁吗?咱们的父母官,马副市长,想不到吧,据说就是吴佩佩拿下的。你说有意思没意思?”

周裕之回头看陈明一眼,没有说话。其实,马副市长这个人的确喜欢风雅之事。他不像方战务实,喜欢做秀,在C城也待了一任,什么五年规划,六件大事,八大梦想,百年C城,搞得沸沸扬扬,在中央也很有名,好多其他兄弟城市都来参观学习。

周裕之和陈明等在会议室,开始说是只有秘书长,后来说市长也要参加,但领导还要有事为了错开时间只好让周裕之他们先等着。

周裕之等得无聊,也是为了遛达走动一下,起身去洗手间,再从洗手间出来顶头却碰上吴佩佩。

两个绯闻男女主角在市政府的走廊里碰头,端的是冤家路窄。

吴佩佩的确是有些神情萧索,不似以往的明艳照人,不过倒别出风韵。吴佩佩的小产是秘而不宣的,就在那日他和法律顾问见了吴佩佩后当晚就发生了此事,当然周裕之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吴佩佩是因为自己。她既然敢挺个肚子四处煽风点火意图翻江倒海就该想到出来混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