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金玉明美。
王顺到底有多爱这个孩子,从他的名和字中都能窥见一斑。
太和帝还记得当初王玉是如何高兴同他说自己的字,他说,“皇上,爹给我取了个字,我偷偷在他书桌上瞧见了,琼璋......您往后也可以唤我琼璋。”
琼璋是个很单纯善良的人,高兴不高兴几乎都在脸上,就像是民间说的那样,就叫“歹竹出好笋”罢,同他这个父亲比起来,琼璋都单纯得都有些可爱可怜了。
说起了伤心事,皇帝不由沉沉叹气,“若当初朕不叫他下江南就好了,也不至于这般......可惜当初他走得早,也不曾娶妻,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否则现下也都差不多和太子公主们一个年岁了。”
太和帝和王玉年岁相仿,皇帝只大他几岁,因着一人是王顺的学生,一人是王顺的独子,两人虽一个为君,一个为臣之子,却也关系甚好。
当初王玉甚至还同太和帝在一起读过书。
若是王玉活着,现下也当差不多有四十了。
见他提起了往事,王顺手上动作微顿,却很快恢复了常色,“那也怪不了皇上,要怪也是怪臣自己,操之过急,逼之过甚,非要迫他下江南,也怪他自己不争气,不能从江南活着回来,这般下场,怪得了谁?”
王顺对这个独子素来是寄予厚望的。
可没有人是生来就厉害的,总是要有去长大的时间,琼璋最后没能等到长成父亲眼中那样的人,就已经死了。
也或许是这个名字太贵太重,琼璋最后还是有些消受不起。
王顺道:“也罢,过去了这么些年,都是些往事了,人都已经去了要二十年,再提也没甚意思。”
趁着王顺说话的功夫,太和帝已经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场棋局,太和帝胜。
从前太和帝年岁不大之时,总下不过王顺,可是如今,王顺渐老,太和帝的棋也赢得越来越多。
残局已定。
两人起身,往茶桌边走去。
太和帝问他,“那到时候老师可会去顾家参加婚宴?”
王顺笑了一声,“都不曾给我发帖子,何必去讨嫌呢。”
竟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太和帝也有些许意外。
看样子,这顾家是真有些烦王顺。
也是,他们两家做派大相径庭,顾侯爷便和他不对付,顾淮声也和他家老子一个样子。
这回就连请帖都直接不发了。
王顺却不在意,他笑,“看样子小侯爷这还是在记恨我,记恨我当年害了他的老师。”
太和帝却不认可道:“怎么会呢,他岂会是这般公私不分之人,哎,他老师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您也是公事公办,再说,他不早就同他老师闹了不痛快吗,想来也不当为这事怀恨在心才是。”
听了太和帝这话,王顺也终没再去开口。
眼看时候已经不早了,王顺便起身告退,归了家去。
回去了王家之后,下人说宋玄景在里头等他。
王顺点头算是知晓,而后往屋子里头去。
果不其然,宋玄景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王顺走近,见到烛火下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由问道:“你弟弟打的?”
宋玄景点了点头。
王顺没再看他,慢慢走到了主座坐下,他沉沉地吐出了口气,道:“这回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若能判宋玄安舞弊,他这辈子就毁了,这宋家于你,也就是囊中之物……偏偏顾淮声插手。”
现下宋玄安好好的,即便是没中举,那也有些烦人。现下看清了宋玄景的真面目之后,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总之,也是一枚隐藏的祸患。
宋玄景道:“无妨,他心智不成熟,便是知道了,也无甚事,我观他这回秋闱,恐也没什么指望。”
“只是大人,顾淮声他还在查当初总督叛国一案,看这样子,是想找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还他清白倒也是小,怕就只怕,他是想让新政死灰复燃......”
宋玄景在兵部当差,之前发现顾淮声去调了当年总督通敌的卷宗出来,后来他便发现了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之事。
也不知道他是存了些什么心思。
王顺想了想,嘴角浮起了一抹恶意的笑,他道:“他想为他洗冤?好啊,可以。他在这月二十二大婚,你故意在那日放出些线索引诱他。我倒是想看看,是娘子重要,还是老师的清白在他心中重要。”
他那日听说宋玄安被人放出来之后,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他那小表妹去寻过顾淮声一趟。
顾淮声和宋玄安又没甚交集,这般看来,顾淮声应当是为了姜净春才放了宋玄安。
可既然如此,当初的东西顾淮声想必都已经处理了干净,他们即便再想发作也没证据,若是忽然插手秋闱,倒显得他们有些奇怪,所以后来这事便也被轻轻放过。
他们这回在他手上也算栽了个跟头,那自然是要坑回来的。
只是王顺也有些好奇了,顾淮声能为了姜净春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做出让步,那么到底是他们的大婚重要一些,还是老师的冤案重要呢?
*
很快便到了九月二十二日。
大婚当日格外热闹,这一日姜家上下的人都在来回奔走,忙着大婚上下的事宜,红灯笼已经挂满了尚书府的门口,处处彰显着喜气。
虽然姜净春和姜南他们闹得不大愉快,但她还是以姜家小姐的身份出阁,所以今日姜家的一行人都在,姜南、姜润初也都没去上值。
也该善始善终,既然她要嫁人,自也不能真就什么都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