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那商贾家里再怎样,也比不上世家一根毛啊!”

人群的吵闹声涌入戚中玄的耳朵里面,更使得他汗颜。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声名扫地了!这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这、这个?香囊是?那个?外室的!”戚中玄心?一横,好着脸向黑沉沉一张脸的陈捕头告饶说:“官爷,你?你?你?你?听?老夫、听?我解释,这香囊是?那个?外室的!”

可还不等陈捕头说话,人群里面又不知道有什么人大声地说了一句:“天哪!原来是?收了外室的毒香囊,然后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害得起不来床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最怕有人用?激进的情绪裹挟。

戚中玄脸上全?是?冷汗,双手抖如筛糠,嘴巴翕动着不停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很爱惜我女儿的,我有两个?女儿,我对她们都很好!”

“真的真的真的!”他特别可怜地看?向众人,看?看?有没有人能够帮他说话,是?否有人相信他的一颗拳拳慈父之心?。

然而,这颗心?却被一道清脆如裂帛的声音破开:“诸位让一让,小女戚映珠,今天推着我如今尚还卧病在床的姐姐过来瞧一瞧!”

戚中玄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抬眼看?过去,嘴里喃喃:“什、什么?戚映珠?你?啊?”

人群这几天听?徐沅念叨,早就把戚中玄全?家和祖宗十八代全?部弄了个?清楚明白?,这戚映珠嘛,她们也熟悉,不就是?这个?负心?汉的二女儿嘛!

本着见怪不怪的心?情回过头去看?,可是?人们还是?悚然一惊!

我的天娘嘞!没见过这种状况!

戚映珠她一身素衣,用?一辆长的小车改造成了床榻,将病恹恹的戚姩推了过来。

她一边推,还一边颇歉意?地道:“抱歉,抱歉,诸位让一让,诸位让一让!”

这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病榻上的戚姩面如金纸,双颊凹陷如被风蚀的玉雕,唇色泛着青灰,仿佛残雪覆在枯枝上。

散乱青丝下,眼窝深陷似两汪寒潭,睫毛凝着细碎冷汗,随呼吸微微颤动;纤瘦脖颈上青筋如蛛网密布,枯槁手指无力垂在锦被外,指尖泛着不祥的紫绀。

徐沅见状,眼泪立时就涌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跪倒这方小榻上面:“姩姩!姩姩!你?醒一醒啊!娘亲今日终于带你?找到了阿爹,你?醒醒好吗?”

明明是?做一场戏,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惨的时候,徐沅还是?忍不住真掉了泪,她哭得泪眼朦胧,让人劝了她之后她才继续解释:“姩姩就是?吸了那北戎香囊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戚中玄脸色已经完全?吓白?了,他只知道麻木地重复:“你?胡说、你?胡说!老夫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儿呢!”

事到如今,却还相信自己是?一个?慈父么?好一个?卖女求荣的慈父!

戚映珠冷笑?一声,轻声说了句“冒犯了”,随后轻轻掀开了戚姩的袖口。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道伤口还带着新鲜的结痂,泛着淡淡的粉红与紫色,怵目惊心?。

“父亲,您醉酒后亲手打的,还记得吗?”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像是?寒冬里的霜刃,直刺人心?。

戚中玄闻言,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透。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不堪的记忆不断闪现。

是?以,围观群众全?部当了真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扼腕叹息,更多的人则是?愤怒地低声咒骂。“养外室”、“虐待女儿”的骂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波波浪潮般涌向戚中玄。

直到一声石破天惊的“父亲,您要是?不害自己的女儿,怎么甘心?将我们姊妹俩一齐送给一个?老鳏夫”出?现,众人纷纷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句话在人群中炸开了花。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就已经愤怒的人群更是?群情激愤。“畜生?!”“禽兽不如!”“这种人不配做人!”骂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把戚中玄淹没其中。

戚中玄彻底崩溃了。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她们!我没有!”

然而,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辩解。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一个?虚伪至极的老匹夫,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亲生?女儿。

“戚映珠,你?说什么呢,难道我要把你?嫁给一个?老”他脑内似是?炸开了浆糊,只认准一个?人说。

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嫁给陛下难道是?老鳏夫吗?

大抵真是?急火攻心?,戚中玄居然把心?中所想说了个?大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陛下就是?一个?老鳏夫了吗?”

此话一出?,本就沸腾的人群更加哗然,立刻就有人大喊了一声:“放肆,竟敢冒犯天威!”

循声望去,正是?一个?女人,她面阔方圆,神色庄重,双眸锐利似鹰隼,不怒自威,尽显威严之势。这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尹王茹王大人。

戚中玄被这浑厚的声音吼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大脑里面又是?一片空白?。

徐沅见状,趁机站出?来,哽咽着却朗声道:“戚中玄,我徐沅今日就要同?你?和离!本来昔日,你?对我们母女不忠不仁不义就罢了,可是?,你?养的那个?外室,居然是?北戎奸细那我绝不能再忍了!”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戚中玄嘴唇颤抖,想了想才说:“单、单凭一个?香囊怎么定?罪?”

这是?他唯一的理智了。他纵然不是?什么好的父亲,但是?这些也不能定?罪啊!最多,只是?被人戳脊梁骨罢了。

虽然,对于他这种世家出?身的人来说,被戳脊梁骨,其实不啻让他直接去死。

要是?能够让他直接去死就好了,他现在身上背着的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戚中玄,”陈捕头倏地靠近了躺在病榻上的戚姩,仔细嗅闻过后抬声道,“你?那香囊味道,正和你?大女儿身边这病气味道相似。”

戚映珠道:“正是?如此,爹爹他将这外室给的香囊佩戴着,让我们母女都吸入,但姐姐体质特殊,她病倒了。我和母亲找遍了郎中都找不到病源,也是?母亲上次被父亲殴打时,错手扯下了他腰间香囊,这才让我们知道原委”

哀戚着,徐沅立刻也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一条狰狞的疤痕:“对,就是?他打我!他为了那个?北戎外室打我!”

说着,又“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好吧,尽管她和戚中玄就是?互殴,甚至可以说是?她把戚中玄打得哇哇叫,但眼下嘛,这么多人看?着,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想必能够让她们同?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