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忘川水都洗不净慕大人前世的风流债,”戚映珠冷笑?着,不再看?她,抱臂起身,“今生?倒学起贞节牌坊下的狗儿,偏生?”她忽然又倾身咬住慕兰时前襟,齿间漏出?句囫囵话,“尾巴尖还沾着脂粉香。”

慕兰时哑然,这是?又醋了。

“那也是?娘娘身上的香。”

“呵。”

戚映珠气呼呼地甩下气声,便扬长而去了。毕竟她还有正事要忙。

坐在酸枝木椅上,慕兰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脸上颇热。

她回想着戚映珠热气喷在她脸上的感觉,酥麻的。

酸的。

她低下头,没出?息地笑?了起来。

不过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戚映珠方才承认了前世。

这人还当真是?吃软不吃硬,此前她在戚家宅子?里,那样和她对峙,她却不敢承认“娘娘”二字。

现在呢?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清白?”两字就气呼呼了。

只不过这才哪里到哪里,她就醋成这样,日后等她们关系再进一步,真不知她是?不是?要泼她家一个?八百里酸浪才罢休?

那也没办法?,反正她慕氏家大业大,再开个?醋坊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她笑?了片刻后起身,去看?窗外进展。

“我当然有证据!”徐沅朗声说道,仔细从她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宝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平平无奇的纹样,只是?普通的缠枝莲纹。

陈捕头蹙着一双粗眉,疑惑问道:“这是?何物?这是?戚中玄的东西吗?”

徐沅同?样冷冷地笑?了声,颇有几分畅快的意?思?:“是?却不是?,陈捕头您看?戚中玄他自个?儿的表情不就了然了吗!”

果不其然,陈捕头闻言看?过去的时候,戚中玄面色发白?,支支吾吾对她说:“你?、你?拿这东西做什么?!这是?你?们女子?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佩这种香囊!”

“对啊,你?是?不配佩这种香囊!”徐沅故意?多说了一个?字,登时又把戚中玄气得眼睛瞪得浑圆,她又接着说,“可是?,你?那位外室送给你?,你?不正要用?了么?”

戚中玄闻言,心?又是?猛然一紧,更加结巴了:“你?,你?说什么胡话!她是?女子?,用?这香囊也正常,那怎么了?和你?今日的胡说八道有什么关系!徐沅,我好心?奉劝你?一句,现在跟我回家去!”

说着,他又道:“你?不回去也行,我们现在就走。”

看?他这副十分别扭的样子?,陈捕头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他示意?徐沅继续说下去:“徐夫人,你?且继续讲下去。这平平无奇的香囊,到底有什么玄机?”

戚中玄愚笨,可是?他却不蠢呀!按照他当捕头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一定?是?外室同?这香囊有联系,不然的话,徐沅干吗要把这东西拿出?来作为证据呢?

“可给在下瞧瞧么?”他问。

徐沅点点头,这才将那宝蓝色的香囊递给陈捕头。说时迟那时快,在旁边别扭的戚中玄,居然想要伸手去抢那个?香囊。

当然了,他毕竟是?个?弱质文人,抢是?抢不过陈捕头这种武夫的。反倒是?陈捕头看?戚中玄忽然这么紧张的样子?,一下子?自己也来了兴致,说什么都要挡住戚中玄,更不让他碰这个?香囊。

“放手!”他厉声断喝,推搡到了戚中玄。

戚中玄毕竟年纪大了,“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躺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老腰,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扶他!

怎么会这样,他可是?老爷!

“徐夫人,你?且说说这香囊有什么玄机。”陈捕头直截了当地问。

徐沅面色黯淡下来,说:“捕头您打开这香囊闻一闻就知晓了只不过,您可得小心?些,这香囊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善茬,别伤到自己了。”

如果徐沅方才所说的事情为真,那陈捕头也能理解她现在说这番话的原因:北戎是?有一种毒,谎作香料,长时间吸入便能杀人于无形。

他也是?最近抓细作才知道的。

于是?他听?话,轻轻地打开了香囊?? ,方一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味道初闻时带着淡淡的甜腻,像是?某种名贵的花香,但紧接着便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混杂其中,令人鼻腔发麻、头脑微晕。

他迅速合上香囊,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骤变:“就是?这个?!”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显然已经认出?了这种气味正是?北戎细作常用?的毒香“幽兰蚀骨”。

这种毒香闻起来正常,却能在长时间吸入后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最终致人于死地,而且中毒者往往症状隐匿,难以察觉。

戚中玄原本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一副可怜模样,可听?到陈捕头的话,顿时慌了神。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腰疼,连连摆手辩白?道:“与我毫无关系!这香囊绝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它!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然而,他的表情和语气越是?激动,越显得心?虚异常。

徐沅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戚老爷,您何必如此着急?若真与此事无关,又何必怕成这样?莫非您早就知道这香囊里装的是?什么?”

戚中玄被她一句话噎住,额头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毒香?我又不是?江湖郎中,也不是?北戎细作!”

“你?不知道?”徐沅一改方才的冷笑?模样,表情竟然换上了一副哭泣相,“那你?可知道,姩姩如今在病榻上起不来,皆是?因为你?所致!”

戚中玄闻言大骇,连连说:“什么东西?!姩姩起不起来和这个?香囊有什么关系?”

“天地可鉴!”徐沅泪如雨下,声泪俱下,“我已在这街上哭诉多回,想必诸位都已听?厌。我家姩姩,昔日何等康健,在江南时,尚能凫水嬉戏,如今却”她哽咽难言,袖中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众人哗然,徐沅说得确实不错因着她已经在这条大街上面哭诉很多遍了,有些闲的路人,已经可以将她说的事全?部记下来,甚至再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

“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居然把自己的女儿害到床上起不来呀”有人窃窃私语着。

也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还听?说戚家是?什么江南二等世族,我看?,这名号还是?送给那个?商贾戚家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