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时觑了她片刻,却想不出来此人任何相关?之?事。也许是梁识新培养的眼线吧?

就像她和戚映珠同样担心的那样,上辈子慕兰时在秘书省的时候,梁识没有对她做什么;而今生已?然发生了变动,梁识大抵是瞧见她对慕成?封父子的所作所为,所以心念大动。

一定要在她处于他?掣肘的时候,给她点颜色瞧瞧。

“走吧,慕大人。”那女子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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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076

“兄长, 您的?意?思是说,你打算让慕兰时?去做修地理志的?活?”

梁家府邸的?花厅里,兄妹二人对?坐。

梁五娘梁荐静静地看着梁识。她在等他的?回应。

她们自?从那日目睹慕兰时?对?慕成封父子所作?所为之后, 便对?这位后起之秀心存芥蒂。家族里面甚至开了?几次会议, 便是为了?商讨对?应之策。

梁识“嗯”了?一声,愈发平静:“我已吩咐了?人去好好地‘引导’慕兰时?, 且看看, 这位‘后起之秀’,到底能把地理志修得多好。”

说完, 他还轻轻地笑了?起来, 颇为志得意?满。

编修地理志可是一件大?事, 有时?候十载都不能碰上一次。主持编修,自?然就是一件大?事。办得好,那自?然好;倘若办得不好

梁五娘细细思忖了?片刻,随后笑道:“兄长, 我明白了?。您不是说, 陛下如今病情有所好转倘若慕兰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的?话”

“对?, 正是如此, ”梁识眼底迸出精光, “我等的?,就是想让她在这个节骨眼出事。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所有的?好事都给她占了?,这可能吗?”

一想到那日自?己在慕府门前?的?所见所感,梁识心头便五味杂陈。

他们梁家,同慕家一样,都是临都四大?家族, 而他努力了?很久,终于才到这个位置他对?慕兰时?自?然有不平的?情绪。

同样是祖辈荫蔽, 凭什么慕兰时?就过得比她要?顺利?她不是要?做秘书郎么?好,那就在他的?手下做这个秘书郎!

他毕竟岁数也到这个位置了?,可是对?慕兰时?的?讨厌似乎就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梁识决定不再?给自?己找借口。

梁五娘深深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兄长的?话:“是。”言罢,她又?问梁识:“兄长,今日可要?写字?”

她的?兄长可是当世声名远扬的?书法大?家,一字千金!市面上多有人仿造他的?字迹,连赝作?都有人趋之若鹜。

当然,这其中有兄妹二人运作?的?手笔。那些“赝作?”里面,其实有梁识的?真迹。不管如何,现在的?梁识,基本上坐实了?“大?祁第一书法家”的?名号。

“写,当然要?写,”梁识笑了?起来,“今日我还得多写一点。”

“那我去给你”

梁识却?忽然打断了?妹妹的?话,说道:“不必。今日我要?写些别的?东西。”

妹妹诧然地看着兄长,一瞬间惊觉在光影映照下,兄长的?面相有些扭曲,似乎被某种诡念侵.占。

但是梁荐没?有多想,离开了?。

等妹妹一走,梁识便深深地吸了?口气,往自?己书房走去。他在书房里面藏了?好些东西他毕竟是当世清流,这种东西要?藏好了?,不然,无异于身败名裂。

可是,有些时?候,他就是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欲.望.邪.念。

“您的?意?思是说,我接下来便要?主持重修《大?祁地理志》?”慕兰时?问女子。

女子的?眉峰依然如方才一般平。

她语气平平地引慕兰时?的?路,又?语气平平地交代?了?她之后的?工作?,再?语气平平地问她知道了?没?有。

“正是,还有别的?什么问题么?”女子答道。

慕兰时?说没?有,女子点了?一下头,又?语气平平地交代?了?一下日常,便让慕兰时?好好努力,她先走了?。

“多谢。”

“不必谢。此乃本官的?分内之事。”

等女子一走,慕兰时?便陷入了?沉思。

虽然重修地理志的?确是秘书郎的?分内之事,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得到这份差事并不是什么好事。

修订地理志,不可避免地就是记录各地矿藏而这些矿藏,大?多又?握在各个世家手中,这些世家,又?是这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亲王殿下拉拢的?对?象。

再?加上最近老皇帝的?病有转好之势,不出错还好,倘若出错,她的?仕途,可就要?结束在第一步了?。

想明白其中关窍,慕兰时?不由得冷笑一声。上辈子梁识还不曾叫她修订过地理志,这辈子却?上赶着将这“重任”交予她,让她过早地卷入这场夺嫡争斗之中。

好在她并非第一次为官,也并非那甘愿折翼的?雏鸟。

今日的?政事处理既定,从衙署下值离开时?,慕兰时?却?意?外地碰见了?黎宴芳。

毕竟是在官衙,黎宴芳不再?像此前在私下时所见那样不修边幅,而是一副因为政事繁忙而萎靡不振的?表情。

耷拉着眼角,活像蔫了?一般:眉峰微蹙,眼尾微垂如倦柳扶风,哪还有半分往昔褒衣博带、放浪不羁的?风采?

“黎大?人。”慕兰时?轻轻地叫她。

这一声正把这泥塑木雕一般的傀儡给叫醒了?。

黎宴芳骤然惊醒了?一般,看向慕兰时:“慕大人?好巧好巧!”

看来这御史台的?差事当真是将她吸干了?。黎宴芳很快拉着慕兰时?絮絮叨叨起来,这回在她的?口中,御史台那些老东西比她俩在启承阁时?谈到的?更为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