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下去这口气,问向甯:“你是不是和一个矮个子的瘦男人在一起。”

“是。”向甯听见沈渥平说,才终于想起来记者他。回头跑到那人跟前,用力摇他的肩膀,“你醒醒,我爸爸给你打电话,你快点醒过来接电话呀,快点。”

他刚才推记者的那一下力气很猛,也许老天怜悯他,不想他受伤,记者没伤害到他,反而让自己归了西。

“醒醒,醒一醒呀,你这个矮矮的瘦子叔叔。”向甯还是很有礼貌,实在弄不醒记者,急哭了,朝他脸上甩了一个巴掌,叫道,“快点醒一醒啊你,怎么连你和姐姐变得一样了?你不要这样子,我害怕。”

刘尚确认过二人不在殡仪馆,冲沈渥平摇头示意。

一口气下去又上来,沈渥平耐着性子哄了向甯一会,问他:“宝宝,你在哪里。”

“不知道在哪里,我不知道呢。”向甯要急哭了,“爸爸他不醒过来,他不接你的电话,这可怎么办呀?”

“没关系宝宝,不用管他,他咎由自取。”沈渥平站在医院监控室,看着记者带走向甯,眸中两团火,“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建筑,或者路牌,告诉爸爸。”

“没有建筑。”向甯这下知道着急了,“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子,没有路牌,只有一个大大的长方形,上面还写着几个字,画了一个不让过的东西。”

“不让过?”刘秘书想到一个地方,立刻打开手机,给沈渥平看卫星地图,“沈总,这个地方一直在修路,附近没有任何公寓,而且地段很空旷,离医院有一条直线公路能去,会不会是这里?”

沈渥平看了刘秘书找出来的地方,周围放大后发现有一个电线杆。

于是告诉向甯:“宝宝,你附近有没有电线杆?去看一看上面的数字,爸爸应该就能找到你。”

如果向甯真在刘秘书找到的地方,而且报出来的数字和他看到的一样,那么他就能找到这孩子在哪。幸运的是每根电线杆上的数字都代表了一处定位,没有重复,向甯凑到电线杆上看看,真的说出了一串数字,而且还和卫星地图上的一样。这就证明他确实在刘秘书说的那个位置。

“爸爸。”向甯这时候终于知道害怕了,隔着电话呼喊沈渥平,“爸爸,我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坏叔叔不跟我说话,他也不醒过来,我好害怕,爸爸。”

沈渥平不知道把他拐走的那个记者现在什么情况,但听向甯说对方没醒过来,心理总算松口气,起码目前来说向甯是安全的,他无须担心。

“电话不要挂断,爸爸现在过去接你。”

交代了一句,沈渥平跟刘尚立马开车去找向甯。

向甯真的吓坏了,他不知道这个坏记者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现在记者一动也不动,他就害怕。

“奶奶就是一动也不不动才被村支书说是死了,埋到了地里,叔叔也这样,他也死了吗?他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向甯小声嘟囔着,无比恐惧。

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原本也不会挂电话,毕竟现代人用的都是智能手机,他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用了。

沈渥平坐在车里,看外面风景一路狂飙,始终沉默。

向甯不敢离那个记者太近,在电线杆前面坐下,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最后他抱着自己一双腿,小声冲记者手机叫姐:“姐姐,姐姐呢?我的姐姐在哪里?姐姐为什么变成那样子了?姐姐在哪儿摔倒了?”

这些问题他想不明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项云会赤身裸体,还满身都是伤。

向甯脑海中回忆着在黄土村的一幕又一幕,他想起来小时候和姐姐一起玩,很多人都说他是傻子,只有姐姐捂着他的耳朵跟他说不要听他们胡扯,我们小向秋才不是傻子。

姐姐常常抱着他叹气,说如果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会欺负他。姐姐还会哭,每次都是在他和奶奶睡着之后,可能姐姐以为他听不见。可是他都听见了,然后他也跟着哭鼻子,姐姐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他不哭,他是好孩子,他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

向甯对这个世界有太多想不通的疑问,他不明白为什么城里和黄土村这么不同,为什么在黄土村他连饭吃都没有,可是在城里当他找到爸爸,每天吃的都是很好吃的饭,住的家也那么大,他还坐上了小汽车,这是黄土村那些人见都没见过的高档东西。

更让向甯搞不懂的是,爸爸答应他了,去找姐姐。可是都这么长时间。爸爸没有一次说过这件事。每一次当他想找姐姐好像爸爸都不会。跟他说太多,也不会带他去。

“爸爸,姐姐。”向甯眉头皱了起来,坐在地上,裤子被黄土弄脏也毫不在意。

他一遍一遍呢喃着爸爸,姐姐来来回回的叫。

到最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叫嚷着:“姐姐死掉了!”

沈渥平呼吸一紧,差点喘不过气。

“姐姐,姐姐死掉了!”向甯大叫着,想起来记者给他看的那条新闻,“姐姐为什么死掉了?姐姐,可是姐姐死掉了!爸爸不骗人,姐姐,姐姐没有了!姐姐和奶奶一样死了!姐姐闭着眼睛!姐姐不理我!”

一大串看似毫无关联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每一个字却都无比让人心惊胆。

这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谋杀。

这是一场后知后觉的真相,更是一种痛彻心扉的觉悟。

刘秘书边开车边偷瞄副驾上的沈渥平,见他眉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整个人都泛着一种难言的痛苦,忍不住也咽了咽吐沫,心跳加快数倍。

午后的大道光芒万丈,那惨白的阳光照在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温暖,反而让人后背发凉,说不出的阴寒。

手机放在一边,向甯瞪大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记者。

半天,他站起来过去,手掌推了推他:“你醒一醒,你快点醒一醒。”

他已经顾不得记者到底醒不醒,半跪在地上,小声问他:“你从哪里找到我姐姐?你为什么拍我姐姐的照片?为什么姐姐不穿衣服?还有你刚刚说我的哥哥,我怎么会有哥哥呢?我的哥哥是谁?你醒过来,你告诉我这些,快一点。”

老天给了他躲过一劫的好运气,自然就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知道这一切。

任凭向甯怎么推搡,记者都没反应。

“喂,喂”向甯实在搞不动他,真的害怕了,“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你快点醒过来。”

他想起村支书就是把手指放在奶奶鼻子底下,才确认她死了,于是也学人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放在记者鼻子底下。还没探索到什么,身后一辆车嘎吱停下,门打开,沈渥平走了下去。

“甯甯。”看见向甯的瞬间,他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没事吧?”咖族亚

皮鞋大步过去,来到向甯跟前,沈渥平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爸爸。”向甯看见沈渥平,才后知后觉敢哭,一张脸住在一起,一下就哭了,“爸爸他不动了,他把我从医院带走了,他要杀了我,他说他恨你。”

“爸爸知道。”沈渥平抱着向甯,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他,“爸爸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不哭了宝宝。”

刘尚蹲下一探记者鼻息,吓一大跳:“沈总”

记者虽然矮胖,但看上去没有任何疾病,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