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袁惊呼一声,不知是怒还是惊浑身发起抖,双眼通红,低喊道:“沈瑜,我要杀了你。”
沈瑜蓦地声音轻颤,“你的人没跟你说吗?胸口正中一刀,扔海里喂了鱼,我这儿现在好冷,你快来呀,来陪我呀。”
谭袁这才惊觉不对劲,她的人确实给她发了视频,详细交代了过程,沈瑜就算被救起也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谭袁不自觉地犯怵,回道:“沈瑜,你有种就出来说话。”
手机那头突然响起飘渺又诡异的水底气泡声,咕噜咕噜,而沈瑜的声音渐远,“袁姐,你说,一颗心值几条命?我要把他切成几块才好?”
“沈瑜!”谭袁大喊,随即马上又止住声尽量平稳情绪说道,“沈瑜,孩子是不懂事,但他什么都没做,都是我,都是我做的,你要报复就来找我,放了孩子。”
沈瑜轻声回问:“孩子没错?”忽地加重了语气,“那我们家墨墨做错了什么!其实他们都错了,错在投错了胎,找错了妈!”
谭袁没反驳,哀求道:“沈瑜我求你,我知道错了,但你要报复也该是报复我。”
沈瑜轻蔑地呵了一声,说:“该?什么是该?我只知道我现在不痛快,只想看你们难受,你要不说的话我就尽量剁碎点儿,省事儿。”
“啊!”谭袁又一声嘶喊,猩红眼底挤出泪花,恼羞成怒道:“于墨他就是错了,他活该!他好好的拿钱过小少爷的逍遥日子有什么不好?非要掌权,做什么大圣人,那个破地方的人就是傻,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苦,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你以为只有我想他死吗!”
谭袁没说错,于墨几年来为了协助小国政府整治毒品和人口买卖树敌无数,他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可有些事于墨认定了就想做,也觉得必须得有人去做。
沈瑜跟于墨当是站在一线,他说道:“多管闲事怎么了?他乐意。谭缙不也挺闲的吗,外国打仗他卯足了劲儿帮忙,那他活该吗?”
谭袁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你撺掇的。”
沈瑜说道:“您可不是孩子,成年人说话可得负责任了,您有证据吗?”
谭袁接不了他这话,眼珠一转,说道:“你他妈就是条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替他卖命,可他把你全家都卖了,你真他妈可悲。”
谭袁说的是于墨让家里把早些年通过灰色手段收的藏品吐出来,以捐献的方式送回祖国,可藏品量之大,又涉及到知名博物馆造假混假,从而牵连出沈瑜家曾协助文物外流的旧案,一时间又掀起轩然大波。
但这事儿,对于本就与家里关系淡薄的沈瑜而言不过是清偿一笔旧债,散了不义之财,也落得个轻松坦荡。
沈瑜继续说道:“您可是说对了,我就是狗,我就乐意给我主子数钱!”
谭袁气得跳脚,但也无可奈何地说:“那孩子的大好年华都要在监狱度过了,他也受到该有的惩罚,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沈瑜轻笑道:“给您个机会吧,把谭缙骗来的那两个孩子还给他们的生母。”
谭袁蹙眉,扬声说道:“生母?何来的生母?那就是谭缙的孩子。”
沈瑜哼笑透出一阵寒,“我不是跟您讲道理的,不愿意就算了。”
这时谭袁的手机响了,她派来处理沈瑜的杀手发来一个直播链接,阴暗房间角落跪着一个男人,他耷拉着脑袋双手束紧吊高,鲜血从左手食指往外冒,染红半边手臂。谭袁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形态神似谭缙,她紧握手机的指节捏得发白,浑身发颤。
“我只能答应你还她一个,在我们家里只有一个,但在杨家的那个我没办法……”谭袁抖着音说。
沈瑜哧哧笑了一阵,说道:“真有意思,怎么有人能笨到以为能跟我讨价还价。”
话音刚落,只见视频里的男人在一阵骇人的电流声中抽搐并发出了惨叫。
谭袁也跟着尖叫一声,促声道:“我可以,我可以让他们尽快还给她。”
沈瑜:“尽快?”
视频里男人跟着问句又是一声嘶喊,挣扎变得激烈而崩溃。
谭袁:“马上。”
谭袁手忙脚乱拨了一阵电话,过程没花多少时间,沈瑜早就安排好,接孩子的车几个小时前就已在两家门外待命。孩子接上,直播也跟着被掐断。
从直播链接收到的那一刻,谭袁已知手下人的倒戈,也顺着定位找到了沈瑜的位置,在她跑到邮轮的顶层套房时,沈瑜正端着茶杯吹散一层白烟,悠然自得地等着。
“他在哪!”
冲进房门的谭袁大喊,被门口安保扯住。
沈瑜示意安保放手,缓缓嘬口普洱,又缓缓放下青瓷杯,淡淡道:“您刚刚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我跟谭缙无仇,我把他交到了孩子的妈妈手里,不过您放心,我要是心情好,也许会帮他说几句好话,让他们给送回去。”
谭袁脸色铁青,一步步逼近,说:“沈瑜,你有什么就冲我来,毒是我下的,枪是我开的,放过孩子,好吗?”
沈瑜被逗乐状前仰后合,说:“太他妈逗了,您是要笑死我吗?现在谁跟你说的我要二选一?”说着,眼眸蓦地阴冷,声既抖着却也是从深处怒吼而出,“我要你们都死!袁湘,听好了,我要你们都他妈去死!”
谭袁眼看着沈瑜从沙发窜起来,手里握着匕首跳过茶几,她本能转身仓皇而逃,被沈瑜三两步追上,长腿在地面横扫一圈,谭袁被绊倒在地。她哪会是沈瑜的对手,几下就被摁在身下,玩了命的挣扎也无用,她带来的保镖也被沈瑜的人制服。沈瑜高举利刃,深不见底的眸盯紧女人胸口,他深吸一口气,手臂发着狠朝下发力,刀锋随着一阵风落下,被一声清澈却有气无力的声音制止。
“狗狗!”
“停下,狗狗!”
刀尖仅离胸口几厘米,沈瑜绷紧的手臂悬在空中,布满血丝的眼没抬,犹豫半晌仍是再次挥起刀往下刺。
谭袁尖叫着闭眼,尖锐刀尖抵在她胸口刺穿衣衫刮到皮肤,锐痛和恐惧使她疯狂挣扎,只听见远处微弱气息说着狗狗不可以,刀刃抽走,换来的是男人抬臂,肘尖重重砸在她娇贵的脸上,伴着骨头破碎的声响,鲜血四溅,谭袁陷入极度恐惧,无力又崩溃地乱抓,沈瑜跪在谭袁身上冷冷看她发狂乱挣,像在看一条案板上绝望蹦跳的鱼。
“主人,我无法原谅她。”
眼皮掀起,撞进视线的是坐在轮椅上虚弱的小主人,漂亮眼睛满载哀求,摇着头说不行。发白的脸颊上覆着薄汗,因着急而激烈起伏的胸腔也拿着沈瑜的神经,疼痛蔓延,顿时心中的仇恨蒙蔽他的理智,他将刀锋架到谭袁脖侧,好刀配利刃,所到之处鲜红即现。
于墨摇头低喊:“狗狗,听话。”
沈瑜手没收,也没再动,他看向于墨希望得到允许,“主人,那次我赢了的,您说了什么都行,我要她死。”
可于墨仍是摇头,“不行狗狗,我说了,不行。”
时间似是静止,也没人顾得上谭袁极度恐慌下毫无逻辑的求饶,所有视线都凝聚在沈瑜手中的利器上。
身底下失控的女人沙哑嘶喊,沈瑜却只能听见主人细弱的声音,“狗狗,我不会放过她的。”
谭袁能感觉到利物又拉进皮肤几分,锐痛使她颤抖着紧闭双眼,然而意料之外硬物强塞进她手心,再被一双火热的手掌握住,没等谭袁彻底睁开眼,温热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砸在她手上、脖颈、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