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沈瑜深眸亮着,异常兴奋。

于墨看着他,不由得心底蔓出了雀跃和踏实,羞愧也混杂其中。道义说他不能这样,自私却马上跳起说看,小狗他多欢喜。眼前小狗摇着期待的尾巴,把那些不齿的胆小和阴暗的心思全都托住,似乎真的不用觉得抱歉。于墨抬手想摸摸小狗的耳朵,可血淋淋的又不敢触碰,手就悬在了空中。

能看出伤口不大,子弹并没有打到他,是距离太近的冲击力擦伤了他,只是血汪汪地看着瘆人,也更生心疼。

他问:“不疼吗?”

沈瑜听出于墨没有拒绝,嘴巴咧出邀功一样的笑,“我喜欢疼,您就说我今天帅不帅?”

于墨手放下转而捧住沈瑜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临危不惧,狗狗好样的,帅爆了。”

沈瑜卸了力,脑袋重重搭在于墨手上,蓦地一下于墨差点没捧住,惊慌一瞬,脸颊也有了些血色。

沈瑜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翘起下巴,闭上眼舔了舔干燥的下唇说:“那奖励我吧,十分钟。”

“二十。”于墨低头没吻他,舌尖先是轻点在脸颊,他在细细舔掉沈瑜脸上的血迹。

沈瑜不动,掀开眼缝瞧见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和医护忙忙碌碌,他缓缓拉开羽绒服,把于墨严严实实地罩在他的臂弯里。

二十分钟,谁也别想打扰小狗讨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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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第五十四章 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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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角。

满脸血的沈瑜已经被收拾干净,伤口零碎但不深,他就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窝在旁边的于墨睡眼惺忪,身体醒了魂还没回来似的,他视线向前也不知落在何处,突然就张嘴问道:“狗狗你也跟澄子一样早就知道我的家人是谁,你也一样被人嘱意不能告诉我吗?”

人仿佛半吊在空中,睡梦中乱七八糟的藤缠着他,是小狗领着他逃跑。他希望小狗是不一样的,不是别人安排的一部分。

沈瑜侧目看看于墨,头发散了随便一捋顺在耳后,脸上仍带着被衣料硌出来的浅痕。候诊的时间太长他趴在沈瑜腿上睡着,这时仍是倦容未散。

沈瑜答道:“没有,是我自己决定先不告诉你的。”

于墨睫毛忽闪几下垂下,嘴角微颤一下似是有了笑意,他说道:“我想问,为什么?”

沈瑜清清嗓子坐正,和盘托出,“我相信就算没人愿意告诉你,你也早就能猜到一直以来不是你的父母抛弃你,也不是不找你,而是希望与你撇清关系的情况下,照顾你。我相信你能猜到,他们是在保护你。所以你的那块玉……”

“是他们拿走的,因为我去找了。”于墨接话。

即使早就猜到,但一日没证实就一日还能有期待,虽说结果并不是最糟,他似乎是被爱着的,但失落难免,于墨低垂的眸子仍是被水汽氲得朦胧。

沈瑜伸手拽起于墨的袖子,撰紧,继续说道:“你的父母是我认识的长辈,曾经与我家有一些过节,所以张青澄一直都防着我,他应该也跟你说过吧?”

于墨面无表情回道:“嗯,他说过一些,但他也不方便说透,听上去感觉是我家有所亏欠。”

沈瑜放松了点,习惯性从颈后勾出狗绳,将绳尾几颗琥珀珠子塞进于墨掌心,紧接着双手包裹他的手握紧。两人都下意识地瞧了对方一眼,蓦地就安稳了一般,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根细绳变成了一种抚慰不安的牵绊,好像只要抓住了就明白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沈瑜说道:“亏欠谈不上吧,是确实有点不对付。可是名利场里,没有绝对的朋友,更没有绝对的敌人,每个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为了自保,怎么可能永远没人伤亡,伤了的难道自己就没责任吗?”

沈瑜顿了几秒,摩挲于墨冰凉的手,继续说道:“我们家就是那个伤亡的一部分。”

于墨眼带抱歉,储着一眶的湿润看向沈瑜,看得沈瑜心肝一颤。

沈瑜抽出一手去揉于墨的后脖颈,说道:“我故意去认识你,不是因为这个,那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谁。知道了之后呢,说实话我对你的感觉没有改变,先不说我跟家里关系本就淡薄,最主要是出的那些事儿,我们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不瞒你,我爸对你家是有恨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把你带回去。但我没有,这个请你相信我。”

沈瑜脑袋搭到于墨肩上,肢体接触总是能多传递一些温度,他继续说道:“更何况,你跟那些事情半点关系都没有,唯一的关系仅仅是血缘。”

于墨突然拉着狗绳,手搭在两腿间摆弄珠子,释怀了不少的样子,淡淡问道:“我的家人,是仇人很多吗?”

沈瑜回道:“严格来说不是仇人,是敌人,敌人挺多的。”

于墨浅笑,笑得悲凉,“感觉,好像是十恶不赦的人,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了。”

他又想想内心阴暗的自己,有种找到了恶从哪里来的感觉。

沈瑜见那好不容易暖了些的脸又渐渐凉下去,煞白煞白的心疼坏了,他连忙解释:“他们都不是坏人,他们跟你一样,是干净的莲,可无奈只能生在泥里,谁都想去抢他们的藕,哪怕他们不争也得沾一身泥。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难以启齿,是因为那时我还摸不清他们的态度,也不知道你的想法,三言两语的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就想着等情况明朗了之后再找机会跟你说。”

于墨长舒一口气,脑袋往沈瑜头上一靠,目光木滞静默了很久。一直以来他从张青澄口中听到的信息碎片里,家人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冰冰的形象,他们向来很有原则,计划缜密。琐事全都安排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于是所有的失落都变成无病呻吟,所有的反抗都是不懂事。

他们坚定地选择划清界限,以一种“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姿态。

可沈瑜说他们是迫于无奈,不知为何突然就释怀了。这话张青澄没说过吗,他当然也说过,可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是说辞。

感觉这东西也不是公平的,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吐出来,味道也不一样的。

“狗狗,谢谢你没一开始就告诉我。”于墨说。

就在此刻,于墨也好像能理解父母对他的保护,确实胆小如鼠,也没有野心,甚至于真相摆在面前竟也不敢揭开。

“我现在可以详细地告诉你。”沈瑜说。

于墨摇头,“我问,你答,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知道。”

“你带我来这儿,是因为我跟这里有关系吗?”

沈瑜回道:“对,跟你自己的猜想差不多。”

“他们不想认我,对吗?”虽说没野心,但被讨厌也会难过。

沈瑜抽出手臂绕到于墨背后,将他裹进怀里,“想多了,他们今天就不是冲着你来的,其次,还不知道今天这是谁派来的呢。这边的人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况且你也不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