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墨停了一下，侧头看向沈瑜，略带着不好意思地，“可是，也许是小时候习惯了，这反而让我很自在，我可以继续躲在张青澄身后扮演那个乖顺的被害者。”

“那时我找到了乐趣，于是我变本加厉地，谁欺负我，我就背地里搞鬼。我养父那里有法务，他们搞我，我就让他们伤我，澄子取证，律师叔叔帮我勒索他们，我得到了好多补偿，他们都开始怕我。”

一直扬着的嘴角忽然落下，浅眸也黯淡，于墨声音变得颤颤，“我以为我是快乐的……”

“直到我查到同学家的企业钻空子造假，还和政客勾结。我很兴奋，冒充政客骗了他大部分的货，导致他家周转不开，后又把他们造假的事情捅了出去，没想到，他爸爸自杀了……”

“好像目的是达到了，我看到他们很痛苦，这时我才发现其实转嫁痛苦之后，我并不快乐。我好像真的是魔鬼，沾上我的人都会不幸。”

于墨低头看着手上紧握的大手，声音夹杂了紧张，他说：“包括张青澄，他被我禁锢在身边，做着不喜欢的事情。”

他好像在忏悔，沈瑜觉得可笑，笑得心里发闷，闷出声声轰雷。

沈瑜温热的手从于墨手中抽出，盖在他冰凉的后脖颈，又像揉小猫一样一下一下捏着于墨紧绷的脖子，温度从颈后蔓开，融掉了一点苦涩和阴寒。接着手往下一滑，把于墨扣在怀里，他脑袋一侧，枕在了于墨肩上。

他说：“你怎么不说说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一幕幕破碎场景闪过脑海，卷在一起逐渐清晰，耳边也似是萦绕起细碎熟悉又让人作呕的声音。

“让我们也看看嘛。”

“我看过，他跟我们不一样，身上可白了。”

“丽娜可是说了，你不识好歹。丽娜那么漂亮你都不喜欢，那看来是喜欢挨操呀。”

“张青澄可罩不住你，跟我吧，你给我舔，舔高兴了我就罩着你。”

这天张青澄有考试，于墨落了单，他被几个男生堵在男厕所里。

“啪！”

清脆的一声落在于墨脸上，白皙脸颊渗出可怖的艳红。于墨眼里没有恐惧，手悄悄伸进裤袋，他想用手机录音。

不料细微动作亦被看穿，旁边喽啰一手抢走他的手机，随着破碎的声音，于墨看到他的希望被摔得粉碎。

他被抓着头发，脑袋后仰成可怕的角度，丑陋的性器拍在于墨冰凉的脸上，浅眸冷艳，看呆了在场众人。

邪秽心思被这清冷美色激化，脏手捏上于墨干净面庞强迫他张嘴，腥臭的性器生生塞进他口腔，发狠蹂躏。

于墨被按着动弹不得，可他却嘴角勾起，亮出獠牙使进全力咬死，被撑开的嘴巴使不上劲并没有给施暴者太大的伤害，却也让他一声哀嚎下惊慌退去。

他们被激怒，密集的拳头落在于墨的身上，他并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抱着脑袋蜷在地上。他们很聪明，清楚过度的伤痕对自己不利，暴力很快停止，但噩梦没有。

一股股暖流带着恶臭浇到于墨头上和身上，他没有睁眼，腥黄的液体流过他的鼻腔让他作呕。

考完试的张青澄打不通于墨的电话，焦急地跟着最后的定位找到了男厕所。

那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滴水声透着瘆人的气息，张青澄跑进去一个个隔间寻，终在最后一间看到了全身光着的于墨。

他蜷在马桶上，全身都是水，白皙皮肤似是被强力揉搓过，透出一层瘆人的血色。他洗过了，没有了任何腥臭。

张青澄看着于墨抬眸，浅眸淹在猩红里，舌尖从唇角勾走一抹血腥，犬牙从唇间露出，带着一个没温度的笑。

他说：“澄子啊，我要他们家破人亡。”

第四十章 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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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温度的掌心压上耳侧，用力把于墨的脑袋扣在了胸前，强有力的“咚咚”声将迷失的灵魂拉回，于墨睁开半湿的眼，侧脸埋进宽厚的港湾，噩梦醒了。

沈瑜一直没说话，静静盯着于墨的脸时青时白，他的手心冒汗，透着冰一般的寒。不用听，沈瑜已经被刺痛，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抛出了问题。

“宝贝，别想了，我们聊点别的。”沈瑜说。

于墨脸贴在衬衫上嗅了一口，他想说，他想剖开悬着的心，希望眼前的人把他接住。于墨头歪了歪，耳朵紧贴上去，听着那厚重又安慰的声响，哑着声音：“刚上中学的时候，歧视仍存在，但那时有个女孩子喜欢我，她的人缘很好，大家都礼让她三分，自然而然地，也就对我也礼让三分。那年的情人节，她当众跟我告白，我没答应，那让她丢尽了脸。我不太懂人情世故，不该当众拒绝她的。而后的半年，他们有时会丢掉我的鞋，画花我的衣服和书，把垃圾丢在我的储物柜，倒掉我的午餐……澄子很生气，总是和他们打架，那时我制止了。起初我觉得这也是我活该，想着让他们出出气，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沈瑜心里一阵疼，咬紧了牙压着眼里的怒。他对于墨那种由始至终在忏悔的语气感到恼怒。

虽然沈瑜没吭声，但胸腔里的激动出卖了他，可这稳了于墨的心。于墨将他搂紧了一点，继续说道：“那时我学会了懦弱是得不到怜悯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他们发现小打小闹无法打击我之后，就时常趁张青澄不在的时候打我，有时会向我要钱，有时是取乐。我越来越觉得不甘，后来我会故意支开张青澄录他们打我的视频接着勒索他们，于是恶性循环便开始，之后他们就不再做能留痕迹的事了。”

“操！”沈瑜没忍住骂了一声。

于墨抬头看他，俊秀脸上挂着怒气，眼眶却是红的，于墨只觉一阵暖意窜进心间，他爬起来骑到沈瑜身上，整个前胸都贴紧，搂住了他的脖子问：“还要听吗？”

沈瑜也双臂收紧，一手扶着于墨的背一手搂紧他的腰，半张脸埋在于墨肩膀，说：“不想听了，我想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我要他们家破人亡。”

熟悉的一句话让于墨由心笑了出来，他在沈瑜耳尖轻吻了一下说：“你家主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团灭了。”

大手穿进细柔发丝揉乱了于墨的头发，又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沈瑜表扬道：“干得好。”

于墨有种脚落了地的踏实，可他仍是想寻求认同，继续说道：“你不会觉得我很恶毒吗？他们是真的团灭，包括他们的家人也受了牵连……”

沈瑜侧头，鼻尖抵在于墨脖侧，唇几乎是贴着他，于墨能感觉到他每个字吐出的气息，他说：“宝贝，我希望你真的恶毒，恶毒的人是不会觉得抱歉的。”

沈瑜能猜到，这肯定不是他的心结，漫画断更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更严重的事，但沈瑜已经不想深究，至少是此时他不想叫他再复盘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于墨全身都软下来，挂在沈瑜身上，似乎想寻找最后的安慰：“可他们，有些人是无辜的。”

沈瑜重重叹气，喃喃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挺身把于墨推起，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张精致小脸在大掌间显得更小，他脸颊微红，眼眸在昏黑下仍是闪着沁人的微光。

他叹道：“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