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日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但愿，呵。。。”不会影响你对我的忠诚。

他焦躁地咳了咳，终无颜道出下半句，遂突兀地转身，快步离去。

“这是做甚？”见几个宫女携波斯锦等华贵衣饰而来，多伽罗大感不妙。

“都是太上皇帝赐的。”为首的那个解释道。

盛有首饰的一排锦盒打开，室内熠熠生辉，她踱步细观，每踱一步，眉间便紧一分，到了这种时候，再痴傻的女子都该领会了。

“恭喜清信女，哦不，很快就是乙弗嫔了！”末位的一个宫女谄笑。

“住口，哪有你饶舌的份！”年长宫女喝道。

乙弗嫔？！她为之震骇，面色大不豫。

自己是身在梦中吗？明明几日前还在幻想青海的日子，如何圣意突兀一变，她就要做拓拔可汗的妃妾了？

菩提萨埵啊，她根本不爱他，也不愿留在崇光宫，为何在她答应了与度易侯私奔后，运命却与她开了如此一个玩笑？

宫人前脚刚出，第豆胤后脚便来了：哼哼，世上有女子不爱华服美饰的吗？她至少会有些欢喜吧。

“我说，此处还住得惯吗？我的崇光宫，并不比万寿宫差吧？”他一入门就邀功，目中露出童真的自得。

她立即抓起一只金簪，手背到身后，警惕地打量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对你不逊？说出来，我为你教训。”眼见她的戒备，他装作猜不透其真正的原因。

“你若再敢对我做甚，我向你保证，你我之间，定有人会死于非命。”她恶声道，握簪的手青筋毕现。

“放肆！”小宦者还以为她要行刺，忙吆喝着挡到主人前面。

“够了，你先出去，不得妄言！”男子命令。

“可是。。。”

“滚出去！”

第0081章 金簪

“你不喜欢吗？我命人从胡商那里再买些别的样式就是。”太上皇帝从容道，“还是，你只喜欢画图的东西？那我立刻就去找最好的老师，除了赤身裸体的男子外，天地间一切你都可尽情写真。”

他的诚恳与善意，反倒令多伽罗骇然，难道他对她的暴行，他都选择性遗忘了吗？竟指望她毫无芥蒂，甚至受宠若惊地接受他？

“陛下为何苦苦相逼，放我回去不行吗？”如今她已不奢求出宫，只要能回万寿宫便可。

“那你又为何视我的心意为无物？”他反问道，若换作她人，焉有不感动、不涕零的道理？！

她听罢无语，他这是，在与自己讨价还价吗？。。。

“你就如此倾心于彼吐谷浑人？你难道看不清，他只是西陲下国的王子，而我却是拥有区夏（指中原）、秦陇、凉域的天子，扬威朔裔（北方边远地区），克定青、徐，能令江吴（指南朝）震恐、蠕蠕远遁，他拿甚同我相较？！他能给你的，我全部都能，而且只会更多！”罗列出诸般优越条件，她不至仍辨不清吧。。。

心乱绞，如被蛇缠绕：“可我只想一个人过活，就算无有莫贺郎，也不需别的男子，更不用说是你了！”她几乎是尖利地叫道。

菩提萨埵，此人争（怎）会认为，只要摆一摆所谓实力，自己就会心悦诚服地主动送上门去？！

第豆胤顿了顿，聪慧地意识到行了错招：追求追求，是有求于人，有求于女方，摆阔倨傲，好像对她不太管用？

须臾，他换了幅面孔，慢吞吞下气道：“我知，从前对妳是粗暴了些，我也后悔，今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既有悔意，何不遂了我愿，让我一个人走？”

“不！你是我的乙弗嫔，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此世间，无有第二个男子能得到你！”他瞬间露出了本来面目。

“你疯了吗？我警告你，我就算杀不了你，仍可一个人赴死，你休想再像上次一般得逞！”少女呲牙低吼，簪抵上自己的颈。

绷紧的如雪肌肤上，血管青碧，金属灿灿。

果然是野性难驯的乙弗人啊，他暗道，有亢奋，有动容，亦有惺惺相惜。

若她太易地从了，自己反而会感到索然无味吧，猎猛兽、获佳丽等事，本就是难度越高，成就感就越高的。

“可是，如何是好？你若今日便死，就见不到冯氏的跌落，更见不到你阿爷的平反了。”男子夸张地双手一摊，故意用了遗憾的语气。

“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没错，我已有了除掉她的打算。”

“何时？”她的声音微颤。

“还不确定，最快的话，几个月内。她毕竟是先可汗的遗孀、我名义上的阿孃，若无令人信服的理由，便不能展开行动。”

“那你欲用何名份？”她追问道。

第0082章 能给予你的

以何大义名份除掉冯氏？尚须与腹心李?商议才行，上次告发李敷、李奕（冯氏情人）兄弟，就是他被自己授意做的，也因此受到了重用，百鞭髡刑（将人头发全部或部分剃掉的刑罚）、配为厮役后，未几而复为太仓尚书，摄南部事。

此次欲拉下名位崇高的冯氏，也得靠头脑灵活的士人才好。

本来，自己是不欲肉体消灭她的，毕竟她是一介女流，早年待自己也不薄，只幽居起来就算了。

可是，此次她的“大礼”，反倒敲响了警钟：自己对情报太不重视，竟忽略了眼皮底下的吐谷浑人，而她的情报网却极细密，能像蛛网般能补到每一只小虫。

这令他如芒刺在背，同时，更印证了一件他早就怀疑的事：逸虎是如何跑出兽圈的，是否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其实，自上次受伤、被迫躺了数日后，他就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危机感：寿命修短难料，为了自己百年后，小皇帝不做冯氏的傀儡，就先得把她做掉才行。

“公开的理由还未定，不过，待我查完她在逸虎袭击中扮演的角色，和崇光宫中所有她安插的眼线后，便可开始行动了。所以，你无需等太久。”他笃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