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1 / 1)

“儿子是认真的,就拜托阿娘,多替我照顾照顾您未来的儿媳了。”

桓羡这一走,便再没回过漱玉宫居住。

玉烛殿被重新修缮一新,作为太子青宫,他就居住在那儿。平日里政务繁忙,又要学习各种技艺,但一旦有空,还是会抽出时间回到漱玉宫中看望母亲和两个妹妹。

他本就是个善于运用权力的人,重来一回,只会更得心应手。他在士族、后族等多股势力之间如鱼得水地游走,培养心腹,铲除异己,腾出手来保护母亲和妹妹……一切的一切都远比上一世来的轻松惬意。

就连薛稚,也远比上一世更与他亲近。即使他无法回漱玉宫与她同住,但也丝毫未有损于她同他的亲密,每每回去看她都会像只认主的羊羔扑进他怀中,软软地同他撒娇:“哥哥,栀栀好想你啊……”

与此同时,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渐渐长大,渐渐从二月初春枝头鹅黄稚嫩的新芽,长成了三月暮春陌上争妍斗艳的鲜花,一日比一日地鲜艳婀娜。

时光飞驰,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薛稚十五岁的这一年。

这一年,天平帝桓骏已因长久的纵情声色与那些源源不断被贺兰氏喂下去的药变得行将就木,整个人就如他风中残烛一般,垂垂老矣。

桓羡作为太子,监国多年,已然势力稳固。他在心中盘算着该挑选哪个日子送桓骏去见祖父,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至宣训宫的地界。

宣训宫是他嫡祖母谢太后的宫殿,因谢氏脾气古怪,一向是连他的朝见之礼也免了的。桓羡犹在心间犹豫着是否要入宫拜见,便听见宫掖的花圃中不远不近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少女声音:“再推高一些。”

“兰卿哥哥,再高一些呀,栀栀不怕。”

娇声软语的,不是他那养在深宫的宝贝妹妹却又是谁。桓羡脸色微变,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那方花圃走去。果然瞧见那处正搭着一座高高的秋千,一个少女正身着春日轻薄的衣裙,上绀下碧,如只灵巧的蝴蝶随秋千在风中荡漾,手臂上后挽着的两道轻盈披帛,正如轻烟于风中飘来荡去。

正是,十五岁的薛稚,和她身后推秋千的才刚刚及冠的谢璟。

怎么又是他!

桓羡只觉脑中嗡嗡一片,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近的。秋千上的薛稚却已瞧见了他,眉眼弯弯,杏眼绽开甜美清润的笑:“哥哥!”

“哥哥,你接住我呀。”

她笑声有若风中飞荡的银铃,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像只扑火的蛾直直坠进他怀中。

作者有话说:

桓狗:十五岁了,可以教亲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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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番外(2) ◇

◎重生(五)◎

他出现得突然, 以至于走得近了谢璟才瞧见,慌忙上前来行礼:“臣谢璟见过太子殿下。”

桓羡此时已将似一只云雀从天而降的妹妹牢牢接住,双手掌在她腰肢处, 将其扶稳, 闻见这一句, 已经无奈皱起来的眉宇又皱得更深,偏偏薛稚还不晓,双臂揽在他肩上, 嬉笑着同他耳语, 重复说着谢璟对他的称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人家都称呼你为殿下了, 太子哥哥好威风啊。”

这里毕竟是外面, 人多眼杂, 桓羡瞪她一眼, 将她放了下来。

“免礼。”他淡淡地同谢璟道,目光轻慢得从头到尾也没落在对方身上一刻。

谢璟自然也感受到了他莫名的敌意, 不由有些赧然。

人人都说这位储君出身不显温和怜下, 待人接物谦逊有礼,但以自己与他的接触来看, 太子殿下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似乎抱有某种敌意。

可卫国公府又不曾得罪了他, 父亲与叔伯们也是全力支持他上位,这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想不明白, 倒也识趣地没有久留, 拱手施礼告退:“那兰卿就先行告退了。”

桓羡点了头, 薛稚亦与之作别, 而直至对方退下后, 他始凉凉地问:“你和谢兰卿很熟?”

薛稚正亲昵地挽着兄长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闻言仰起脸来如实地答:“我今天来拜见祖母太后,恰好遇见了兰卿哥哥,谢家的阮伯母他们在殿中陪伴祖母,就叫我出来玩啦。”

又笑靥如花地问:“太子哥哥,你今天政务不繁忙么?是要去拜见祖母吗?”

太子哥哥。

桓羡在心中冷笑。

瞧瞧,认识了一个谢璟,便连“哥哥”也不是独属于他的称谓了。

不过她既问他政务是否繁忙,明显倒是想和他亲近的。桓羡心中稍微好过了一些,仍是淡漠地答:“祖母不是不得空么,就回去吧。孤也许久没回去看望阿娘了。”

回到漱玉宫中,姜美人却没在,是带着秋秋出去赏花了。

有宫人送了茶汤上来,随后便识趣地退下。二人相对坐在绮窗边的茶案边,檐下挂着的纱幔有若蝉翼在春风中轻扬。

这些年,随着桓羡的地位稳固,漱玉宫的条件也好上不少,已很难再瞧出当年破旧颓圮的模样。桓羡端着那盅茶汤,久久地看着窗外正对着的一架紫藤萝花,没有说话。

他久也不开口,薛稚心内不免忐忑:“哥哥,你怎么了?”

“你不高兴吗?”

“你不该和谢璟厮混在一起。”桓羡道。没说出口的那句则是“还管他唤作兰卿哥哥”。

她有些羞愧,盖因姨姨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长大了就不能和男孩子一起玩了,兄长也是一样。可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见兰卿哥哥态度和善,当他主动提出要替她推秋千时,就忍不住同意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应答的话,而对面的兄长双目冷淡似还等着她的回答。薛稚只好小声地道:“可是哥哥不在,栀栀很孤独。”

这话倒不是假的,自从他做了太子,便不能再和母亲妹妹住在一起,搬去了玉烛殿住。虽则每隔一旬就会回来看她们,但终究不是从前的日日皆在一处,薛稚也从一开始的离了他便眼泪汪汪,被迫变成了如今的习惯且熟稔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