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在知道他和兴慕的关系后,也不是没怀疑过更多。

可他们毕竟又不是真的结婚,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刨根问底,用尽手段,去摸透一个玩具的来路。哪能想到会是这样……

卢斯言说:“四年前,这个时间真巧。照片刚从他手机里传出去,他就被慕家接到了锦城,很快又改名换姓,彻底留在了那里。不知道你是否有所耳闻,邵家是个很特别的母系家族,可惜近十几年由邵风沛代管,邵氏又作风低调,导致很多人都不清楚。

“邵敏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外公外婆生活,新继承人邵颜回国后,他得不到多余的家产,早晚会被彻底边缘化。我妄自揣测一下,或许他是为了摆脱邵家,把照片当做了去慕家的敲门砖。也或许会有其他可能,但那些真相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不过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现在很爱你,且隐瞒过去也要接近你的事实。”

很爱她?

这什么鬼笑话。

廖筠了解卢斯言,不至于为了这点消息骗人。

可自从有了温跃那件事之后,她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些恋爱脑的发癫程度,为了狗屁的爱情,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来,所以她不想再凭经验相信他们,只想问个究竟:“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话故意模糊我,误导我,你明白结果。”

卢斯言颇为认真:“亲爱的,倘若不是突然牵扯出当年的事情,我怕你不高兴,绝对不会出面调查这些。我可以对我调查的所有消息,以人格做担保,除去猜测部分,没有半句假话。你要不信,可以问问张洵,他肯定比我调查得早。”

很好。

现在看来,张洵上次回来,绝对是发现了邵敏的存在,所以屡次三番不顾她生气也要劝她赶走这条狗。

打哑谜有意思么,她最讨厌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把她蒙在鼓里。

这群贱男人!

“哐啷!”

手机突然被主人狠狠地摔了出去,正好砸碎在一旁的石头上。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廖大爷也被她的动静给吓得一愣。

慕邵凡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捡起她的手机,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屏幕也黑得打不开。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来,单膝跪在她腿边的毯子上,关心道:“怎么了?怎么把手机摔了。”

廖筠脸色很难看,眼神更是深沉如海,让人不寒而栗。

慕邵凡刚才全神贯注,没注意到她在打电话,迎着她的坏脾气,非但没有躲开,反而还张开手抱住她,轻拍着哄:“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没事的,已经醒了。我陪你去屋里坐会儿?……”

廖筠“砰”地一下推开他,夺回自己的手机,冷着脸爬起来回了屋。

当天,所有人紧急赶回云州。

廖筠一个人坐在车后排,身边是廖大爷。她的保镖把慕邵凡安排到了另一辆车里,慕邵凡很奇怪,想问理由,保镖却敷衍半天,没一句正经答案。而她更是面都没露,话也没说,只是拿了几瓶酒,喝了一路。

她用备用手机问张洵,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邵敏。

张洵没回,给她拨了电话。她当即挂断,已经明白了答案。

回到云州时,天色已黑,大雨连绵,莫寻正在指定地点等候。看她一人过来,和司机交班,带她去往贺召家。

车子缓行在云州美丽斑斓的雨夜之中,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让廖筠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不畅。恍恍惚惚想起来,上午吃了顿早午饭,然后到现在一直都没进食,还赶了一路,估计是饿了,但又没胃口,喝了那么多酒,难怪异常不适。

被莫寻扶着来到贺召家门口,沉默的她在抓住把手的一瞬间红了眼睛。

莫寻轻声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不用,”廖筠失神摇头,“你去休息吧。”

贺召手里拿着果汁,开门一看是她,毫不意外地说:“进来吧,都在里面呢。”

莫寻试探着松手,廖筠“嗯”了一声,径直往里走去。

廖然已经跟她转达过眼下的情况了,大家都因为李建和照片曝光的问题聚在了这里。舆论的走向不太乐观,热度起得很快。

贺召这种没有背景的业界新贵,本来就招人关注,自身的风评也很影响公司的口碑和发展,像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不是什么好事。

事不关己、空口造谣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过去正在被血淋淋地剥开,残忍地挂在网上供人取乐。涉及到廖然的信息反而较少,明摆着是把贺召当做了主要攻击目标。

在这个舆论想要定人生死的时代,哪怕是解释过真相,网民也不会听,不会道歉,更不会讲道理,只会继续在键盘上狂欢,淹没掉稀疏的正义,再用一句“吃瓜”模糊自己恶劣的行为,直让人觉得恶心又病态。

贺召本人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习惯性地照顾别人,给每个人都倒了果汁。

廖家姐弟,温跃,还有方翳明全都围坐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揽责任,都说是自己的错。把贺召搞得很难办,只能跟他们一起坐下,还得开导他们。

听得旁边沉闷的甜喜像是要被点炸了似的,一直看着平板上那张哥哥下跪的照片,眼都不眨。

甜喜有自闭症,跟贺召一样都是孤儿,他们相识于彼此最难堪的岁月,走到今天不容易。贺召向来报喜不报忧,把甜喜保护得很好,过去遭受的苦难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

这一张照片的现世,无疑给了她很大的冲击,让她无法接受,扭头跑回屋里去,“咚”地关上门。

就像是什么开关,廖筠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把在场其他男人都吓傻了。

廖然手足无措,这辈子总共没见他姐哭过几回,赶紧把纸抽递过去哄:“不是,姐,你别哭啊。”

廖筠不接,用手捂着脸,抹去泪痕。

她真的不喜欢哭的,哭是没用的行为,她只是很难不想起以前。

如果这次的旧事重提,是她自己被针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对方扇到爬不起来为止。可偏偏受攻击的又是她的朋友们,即便过去了四年,她依然没办法、没资格,替贺召或者廖然释怀一切。

他们是为她出头,为她辍学,为她遭受铺天盖地的造谣和讨论,为她改写了人生。那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巨大的失误,巨大的污点。

她明白发小之间的感情重于一切,他们也不希望她太过自责,可她又怎么能理所应当地坦然呢。

好像有一抹灵魂,仍被困在当年的那段阴影之中。眼泪一冒,喝多了的脑子更不清醒,她一会儿说要把廖家的钱全都给贺召,让贺召去把人弄死,明显是把他当成阿杨了。一会儿又神神叨叨地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四年后,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群普普通通、没有背景和依靠的少年。

廖然听着他姐的哭腔很难受,跟小孩似的,贴着她的胳膊低着声哄她:“姐你冷静点……今时不同往日,形势已经变了,我们不用再低头了。咱现在也是有公司有人脉的,贺召会有办法的。”

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让廖筠一下子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