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诚只微微握了握廖晚澜的指尖,对她脸上的失望忽略,双手抱臂说:“那廖主播就问吧,我大概有十分钟时间,之后还有一个市里的其他活动。”

廖晚澜本想感受一下曲诚久违的温暖,却只碰触到对方的指尖,而且也只有一、二秒的时间,心顿时陷入失望的沼泽,以前,以前她何需如此卑微。

何畏站在旁边看着曲诚和廖晚澜二人就今天的工作会议进行交流,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廖晚澜对曲诚的态度可疑,都是见惯大人物的人了,何至于说话时两次说错。但是看看曲诚,又一脸平静,有问必答,虽用词冠冕堂皇,却也是这种新闻的路子,没什么特别的。戏剧性的是采访结束后,廖晚澜突然提出邀请。

“可不可以和曲总合一张影?”

何畏看廖晚澜歪着头半笑半调皮的样子,心里吐吐舌头,廖主播可真勇敢,就曲诚那张面瘫的脸,有什么好照的,回家镶到镜框里都不够美观。她看见曲诚似乎愣了愣,然而却转身冲着自己招手。

“那何小姐一起来吧。”

廖晚澜脸上尴尬之色疏忽过去,也冲何畏微笑。何畏硬着头皮过来站在廖晚澜身边,谁料摄像对着镜头说何畏你到曲总裁这边来。何畏当然知道她站在廖晚澜身边构图不好看,但是两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照相,她可不习惯。何畏几乎能感觉到曲诚目光的冷,和廖晚澜目光的冷,这两种冷刺激得她笑得难看,赶紧站在曲诚的另一边。

就在摄像师喊“三、二、一”的最后瞬间,何畏觉得自己被挤了一下,似乎曲诚往这边挪了挪,不禁微微讶异地回头看曲诚一眼。

还没等摄像师说再来一张时,曲诚已经从两位女士的中间走出来,说:“事情急,就不和二位同行,先告辞了。”

等曲诚离开,何畏见廖晚澜一个箭步上去看照片,然后脸就黑了,似乎瞪自己一眼,便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先行离开。

何畏也过去看,一看之下也黑了脸,照片里微微有些明显地曲诚向她这边靠拢一些,而与廖晚澜之间有大约五、六厘米的空档,最要命的是她还回头看曲诚,明显是两个人之间的良性互动,晾得廖晚澜在一边笑得不伦不类。何畏转脸看摄像,摄像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刚才最后那一下,好像廖老师往曲总裁那里靠了靠,而曲总裁又往你那里靠了靠。何畏说这种给我拉仇恨的照片你快删了,结果摄像师把相机一护,说,万万不可,这可是人家都知道的,除非没人愿意要,否则都得留着。何畏撇撇嘴说,你觉得有人要吗?摄像师回答廖主播的主谁敢做啊,把你P掉了,也是张不错的合影,廖主播今天这是对曲总裁有意啊,留着以后没准儿炒绯闻卖个好价钱。摄影师最后一句话倒真提醒了何畏,看廖晚澜今天的表现,难道是跟前任分手后急于寻找新的靠山瞄准了曲诚?

10、他胁迫她

何畏回到电视台跟摄影师有说有笑地下车,正准备进楼,却听到后面一声叫,回头,却看到陆仲康的妻子站在门口,脸上气色并不太好看。何畏一阵厌烦,转头就走,结果身后陆妻大叫,何轻轻,我既然知道你在这儿,你就躲不了。何畏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地冲进楼门。

何畏从露台的窗户看见陆妻坐车离开电视台,才将憋着的一口气松下来,难道这个世界我就躲不开了?怒气冲冲地拨通陆仲康的电话。陆仲康接电话倒很快。

“轻轻。”

“陆仲康,请你连名带姓叫我,别轻轻、轻轻地叫,我受不起。”

“怎么啦?”陆仲康急。

“你能不能管好你老婆,杭州待不住,我走,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了,值得她跑到北京来闹。你们夫妻能不能别把自己那些恶心事往别人身上搁?”

“对不起,轻轻,对不起,我会找她的,你放心。”陆仲康有些语无伦次。

何轻轻真是没想到陆仲康是这样一个人,以前她只道这个男人儒雅斯文,原来儒雅斯文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优柔寡断、做事黏糊。她也不等陆仲康再说什么,啪地挂上电话,犹自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一转头,却看到廖晚澜端着一杯咖啡也从露台另一面走过来,看她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早晨何畏刚从小区出来,就被一辆黑色的车截住,后面的玻璃降下来,陆妻一张保养得宜的脸露出来。

“何小姐,我说你躲不了,要不我们聊聊?”

何畏警惕地看看四周,定定神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跟陆先生也没什么瓜葛,不知道陆太太总找我干什么?”

陆妻突然笑了,笑得凄惶,道:“何小姐敢说和仲康没关系,怎么我昨天刚找你,他就知道了?”

何畏被气得哭笑不得。

“想来您昨天找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怕陆太太误会,所以请陆先生告知家属,我不想见你们夫妻任何人。”

“是,这个我信,可是现在陆仲康要跟我离婚了,我就不能不麻烦何小姐一趟。”

何畏心惊,陆仲康离婚?为什么离婚?他离婚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婚姻再不幸,他难道不能再忍耐一两年,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离婚,让她来担这名声。何畏承认自己自私,陆仲康幸不幸福跟她无关,别沾染上她就好。

“怎么?何小姐不知道?难道陆仲康没跟你表白过?”陆妻见何畏满脸不相信,忍不住讽刺。

“陆太太高看我了,我从来没把自己看得厉害,以前跟陆先生接触也是因为工作,至于现在,我不在杭州,以前的同事都不联系来往,工作上的往来应酬就更没必要保留。”何畏知道陆妻的厉害,虽不至在这里只手遮天,但她闹起来也够自己喝一壶,所以拼命撇清自己。

“那我还真高看你了,你一句话不说,陆仲康就跟我离婚,如果你说了,我岂不尸骨无存?”陆妻此时也恨起来。

何畏真觉得谈话没法子进行下去,跟这妇人胡搅蛮缠下去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当下打断陆妻的话。

“陆太太,我就一句话,我跟陆仲康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想过插足你们的婚姻,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至于陆仲康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夫妻感情问题,麻烦不要总把我扯进来。说实话,就算陆仲康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也不会嫁他,您这下放心了吧。我指天发誓,如果今天的话但凡有一句是假,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陆妻见何畏说的狠戾,一时也愣神。何畏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再纠缠下去,她说不准会发疯,身后陆妻喊一句“何小姐说话算话,但凡我发现陆仲康和你再不清不楚,一定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

何畏气得发抖,她也再不想给陆仲康打电话让他管老婆,只要他别来招自己,她还能好好活着。

直到下班,何畏摁掉陆仲康打来的第五个电话,她一点儿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牵扯了,这一天台里已经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何畏想不出来一旦这些事情最后弄大了,她一个人怎么收场,难道再像当初一样,说走就走,她还能走到哪里去,何况她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比起杭州那份电台的鸡肋一样的节目,她对电视这份职业生出多少欢喜,怎能轻易再言放弃?

回到租住的房间,电话又嘀嘀嘀地响起来,何畏的愤怒再也不愿遮掩,接通电话便吼起来。

“陆仲康,你到底要怎么样?求你行行好,和你老婆放过我,你们夫妻俩这一出悲欢离合要唱到哪天结束,我不想看,更不想参与。你管不住老婆,就别和我联系,我还要上班,还要生活,不想陪着你老婆当知心姐姐分析你为什么要和她离婚,里面除了我的原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你不怕她查你电话记录,我还怕呢。你老婆说了,只要你不联系我,她就不会把我怎么样,所以,陆仲康,收起你那套嘘寒问暖,我不需要,如果你能帮我,唯一的就是离我远远的,当我死了,即使面对面走过来,也当我是空气,我不会难过的。过去你能帮我的,我很感激,但是现在这种帮助没有必要,死活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再欠你人情。还有,你离婚还是单身,跟我没有关系,陆仲康,别逼着我恨你,这下你听懂了吗?”

何畏一通话吼出去,嗓子都有些哑,抓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电话那头亦是一片沉默,何畏也沉默,停一会儿,稳稳情绪,才道:“陆先生,谢谢你的关照,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再见。”

“等等。”就在何畏要挂电话的一刹那,突然对方发声,声音并不是陆仲康,“我是曲诚。”

何畏当下石化,她不知道曲诚认不认识陆仲康,但甭管认不认识,她刚才已经够无礼,而且还把自己身上的那堆烂事儿都向一个陌生的人吐个痛快,傻瓜才不会听出来是个什么狗血情节。

“曲总裁找我有事?”何畏努力恢复正常,但是声音还是泄露此时的心情,她没有像平时见到曲诚那样刻意说话,语气略僵硬。

“何小姐有没有兴趣出来谈谈。”

“谈什么?”何畏警惕地问道。

“陆仲康。”曲诚淡淡道。

何畏如雷轰顶,难道曲诚就是陆仲康所说的那个可以帮忙的朋友?

何畏坐在曲诚的对面,头一次收敛心神、正襟危坐,脸上再没有每次装出来的面具,曲诚的目光偶尔扫过来,撩得她难受,又不能发火,只得硬着头皮端坐不动拿起小汤匙搅拌咖啡。她现在有些明白曲诚为什么第一次见她没什么好脸色,原来如此,他原本把这件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或者不甚清楚,但是她和陆仲康之间那些牵扯纠缠大概是知道的,又或者在他以为她就是陆仲康的情人。

曲诚闲闲地靠在椅子侧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眼睛偶尔看着眼前的咖啡,偶尔瞥到何畏身上,看着何畏故作镇静地喝咖啡,将咖啡上面浓浓的奶油一点一点吃下去,打个哆嗦,心里冒出一句居然有人爱吃这样的东西,真变态。

“我到电视台的事情,谢谢曲总裁了,此后也多次帮过我,真是感激不尽。”何畏知道谁先开口谁先输,可是谁让她欠着曲诚呢,可笑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把曲诚逼得在孙总面前帮她,原来不过是曲诚看在陆仲康的面子上扯她一把,她像坐在玻璃屋子里变魔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还自以为技术了得掩人耳目。

“小事。”曲诚抿口自己的黑咖啡,神态自然,其实他真的是被何畏那堆奶油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