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谢沂亦觉奇怪,一抬首,却迎上叔父奇怪的目光。他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萧崇的确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当是有人在背后指导,却不会是庾太后。御座之上,小皇帝气势一瞬间矮了下去,战战兢兢地回头望了嫡母一眼,怯弱地道:“没有人教朕,朕是天子,这是朕自己想问的。桓公不能给朕答案么?”wap.xs74w.com

“答案?”桓泌轻嗤出声,“陛下问的是若是他人言臣作贼当如何,可臣先父及兄弟五人,子侄五十余人,又有哪一桩事不是为了国家?难道臣门户也像颍川庾氏这般,兴兵以抗朝廷?试图谋反?”

小皇帝无言以对,只得道:“舅氏起兵是有不对,可舅氏谋杀先皇之事还未查出来,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他口口声声似是为庾氏开脱罪责,帷幕后,庾太后却是魂悸魄动,强撑着道:“庾氏起兵反抗朝廷,这是谋逆!何来不对之说?大司马一门公忠体国,完全是为国家考虑。陛下宜授予大司马讨贼之旨,不必顾及朕。”

庾太后原本还寄希望于群臣,想尽力再捞一把颍川庾氏,被小皇帝这一打岔,胆裂魂飞,生怕桓泌连这最后的台阶都撤了,赶紧应下。心内则惶怒,是谁教的萧崇说这话?这话除了激怒桓泌,讨不了半点好!

小皇帝嗫嚅着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恹恹坐回御座,一个字也没有。桓泌满意捋须,“既如此,臣就让犬子同郎婿带兵三万驰援京口。不灭庾氏,誓不回师!”

“仪简吾婿,你可不要让陛下和太后失望啊。”他眸中幽光一闪,转向了谢沂。

当着众臣之面贸然被老丈人点出名来。谢沂无声苦笑,老丈人这是生怕人家不知他上了贼船呢!

不过也好,老丈人既说把京口给他,他总得做出一番功绩来才能服众。面无异色地出列,恭敬承旨,“臣定不负至尊所托!”

殿外,月明星稀,三星在隅,已然是夜半了。

桓泌命儿子郎婿连夜往姑孰而去,谢沂回到家中,玄鲤早已得到消息替他收拾好了行装。采蓝采绿见他进来,忙要叫醒女郎。他摆摆手,轻手轻脚坐在床边,垂眸看了睡梦中的妻子一晌。

该交代的上次都交代了,他也没什么好嘱咐的,只叹口气,最后吻了吻她的唇,“没良心的小骗子,郎君不在,你倒是睡得香甜。”

“走了,去给小骗子挣诰命了。”提了行装便出门去,连母亲也未及拜别。身后,睡梦中的桓微黛眉微动,侧身面朝里面了。

明月如水,三星在户。已近鸡鸣,台城中郑太妃的昭阳殿里犹亮着幽幽灯火。郑阿怜一身轻纱薄衣,外面则松松笼着一件狐裘,斜倚在窗前,正抱着一个矮铜壶懒散地修剪着一枝木槿。

殿内燃着熏笼地炉,如春暖融。宫娥遣尽,只留下一个身着宦侍服饰的青年男子侍立在后,正是她的情人、前崇宁帝的男宠陆昀。

“昀郎,你看我这木槿修得好么?”

她以嘴衔着花枝,回眸莞尔,狐裘鲜艳的系带下,大片雪色欲盖弥彰,深深沟壑隐隐约约,两条白玉似的腿从

狐裘下裸露出来,映在绣了忍冬花的绒毯上,红毯雪足,香.艳至极。陆昀喉头微滚了几下,笑容腼腆,“好看。”

又幽幽道:“不过阿怜当真要以这幅形容接见桓氏郎君么?”

郑阿怜面袭春.色,状如二八少女。将那支木槿插回壶中,咯咯娇笑道:“昀郎呷醋了?”

陆昀黯然垂下眸。对方曾是皇后之下、三宫六院之上的昭仪,如今又是新帝生母,未来的皇太后。他岂有资格。

这时,宫娥的声音响在殿外:“太妃,桓郎君来了。”

郑阿怜招招手,屏退情郎,又将系在胸前的系带略松了些,唤宫娥,“请他进来。”仍侧过身,继续修建壶中的花枝。

桓晏入得殿来,嗅得博山炉中熏熏漫出的浓厚甜腻的沉水香,先皱了皱眉。

“太妃深夜相召,可有何要紧事么?”

他面不改色地行过礼,一抬眸,目及绒毯上那两只裸露的雪足,狭长如弯月的眸子里即刻划过了一丝狠戾的光。

这个淫.荡无耻的贱人!

他好容易等到桓时与姓谢的去了姑孰、便宜爹睡下,这才得空进宫来见她。原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想不到竟是叫他进来看她发.骚!

面上却是温和无害的,“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郑阿怜慵懒地回过身来,见他面色如雪、无动于衷。娇笑一声,玉指绕着胸前的系带有意无意地拉扯了开来,露出玉白丰满的肩狎,“郎君既知深夜相召,还不明白妾找你来是为何事么?”

她似坐非坐,似躺非躺,美眸花慵柳困地半睁着,映着案前的一盏青铜三足灯,眼神勾人得很。桓晏漠然抬眸,“臣不知,倒是害怕太妃安给臣一个祸乱宫闱的罪名呵。”

郑阿怜心思被说中,眼底划过一抹尴尬。索性同他挑明:“当日郎君与妾图谋,只说事成之后让你生母得上皇家玉牒,好让你恢复萧氏子孙的身份。但妾如今观之,郎君的某些做法却似乎不怎么符合萧氏的利益。咱们这种关系也不稳固得很,妾不放心。”

“不若,桓郎君也学昀郎,做妾的入幕之宾如何?”

她俯身前倾,雪白的一截玉肘撑在桌案上,娇笑着看他。胸前的系带已然完全松落,狐裘倏地滑下,露出内里薄的好似什么也没穿的纱衣,只她手挡在沟壑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那处最惹人遐思的风光。

桓晏眼里的嫌恶毫不掩饰,唇角一缕微笑冷冽幽然,“不必了。臣对着太妃,有心无力。”

郑阿怜一噎,脸色乍红乍白,见他转身要走,霍地起身,“萧晏!”

“太妃还有何事?”桓晏头也不回。

郑阿怜紧握着拳,才将心底那股冷意憋了回去。笑得阴森而曼妙:“明日郎君仍进宫来,本宫有件大礼要送郎君。”

正巧谢仪简走了,他屋中那个还不是手到擒来?她就不信,面对他朝思暮想的、碧玉年华的美人,桓晏也有心无力!

第 53 章 二合一

次日,桓微起身时,才听说了郎君和长兄前往京口的事。

昨日黄昏才回来,连夜又走了,她心里空空寂寂的,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惘惘地坐在窗前书案旁,只是发呆。

窗外乌木檐下木槿正开的艳烈,渐有一两朵被西风吹进帘栊,落花入领,正落在她色如雪涛莹玉的颈下,触肌丝软。令她莫名想起那人唇舌逡巡在自己颈畔的触感,莹面渐红,肌耀晨霞。

而案前笔筒里,他昨日带回来的两个小糖人正相依相偎地靠着,玉冠束发、玄衫磊落的那支,眉眼含笑,正看着她似的,桓微脸上渐烫起来,命采蓝收了笔筒,放在卧室里的檀木架子上。

用过饭,婆母那边则来了人请。言宫中诏令,命她前往宫中陪伴庾太后。

桓微想起夫婿那日离开建康去广陵时的嘱咐,本能地想要拒绝。刘氏也担心另生波澜,“新妇子年纪轻,恐冲撞了太后,由老身陪着去吧。”

来宣旨的是新帝身边的青年寺人,笑容松蔼:“无诏,外妇不得擅入。”

“圣上诏令,太后金体欠安,叫夫人进宫去陪着说话解解闷罢了。老夫人由担心什么呢。”

话已然说至这个份上,桓微不能拒绝,拜别婆母长嫂,随寺人上了入宫的牛车。刘氏总放心不下,差人去向宫中谢太后递了名帖请求入宫,但诏命一时半会儿却是下不来的。采绿同采蓝回到蓼风轩中,便商议由采蓝回青溪里找桓晏。